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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明白，何其現在是想做什麼。為了讓他出醜還是讓自己出醜，明明自己也不擅長與他人交流，還拉著他說出這種話。他已經太久沒碰過琴鍵了，早就忘了怎麼把手指放在正確的位置上。先前跟妞妞說要教她彈琴不過是隨口一說，怎麼就傳進了他的耳朵裡？更何況何其都沒聽過他彈奏，怎麼就能斷定他很會彈琴。他很會彈琴，這又是誰告訴他的？夢遊嗎？

屋子裡的三個大人面面相覷，妞妞跑過來抱住自己母親的大腿，抬頭往上看，他們每個人臉上都有極其戲劇的表情。邢衍是要怒不怒，媽媽是完全狀況外的，視線在他們兩個之間遊移，還有何其，有一瞬間尷尬地笑了笑，但很快像是堅定了某個決心，眼神發亮地看著她的母親。

&ldo;鋼琴老師？&rdo;母親低下頭來看了一眼自己的孩子，然後不好意思地說道：&ldo;我家的孩子不需要鋼琴老師，我們也請不起。&rdo;

&ldo;一天只要二十塊！&rdo;女人皺了皺眉頭，何其改口道：&ldo;十五塊！一天！還能幫忙看孩子，反正他也沒什麼工作，平時閒的要命。而且他是一個好人，我敢拿性命擔保，他絕不是那種喜歡親近小孩的變態！&rdo;

邢衍腦門上一頭冷汗，看著何其想道：他說的這是什麼跟什麼啊，聽起來不是更加讓人懷疑了嗎？

妞妞在下面替他推波助瀾，抓著媽媽的褲子跳著說道：&ldo;學鋼琴！學鋼琴！&rdo;

她還要拒絕，何其直接拉著邢衍的手走向了緊閉的臥室門。他不知道妞妞的房間是哪一間，總之先隨便開啟一個再說。後面女人驚呼道：&ldo;你們要做什麼？&rdo;邢衍也被他的突然的舉動給嚇著了，一邊叫著他的名字一邊不由自主地被他拽著往前走。

何其開啟了一扇門，裡面黑漆漆的，床上連張蓆子都沒有。他在女人上前阻止之前開啟了另一扇門，果不其然，妞妞的電子琴就放在床尾的兒童書桌上，上面還放了一些亂七八糟的雜物，都是妞妞廉價的玩具。

何其開啟了燈，拖著邢衍在逼仄的兒童椅上坐下。女人正衝到門口，看到眼前的一幕莫名停下了。妞妞也跑過來，抱著她媽媽的大腿站在門外看著氣氛詭異的這兩個人說不出話。

&ldo;彈琴！&rdo;何其看著坐在那一動不動的邢衍，忍不住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ldo;不會！&rdo;邢衍今天好像跟他槓上了，他從來沒有用過這麼強硬的口氣跟何其說話。

何其急了，他蹲下來，半勸半哄地對他說：&ldo;隨便彈點什麼，邢衍。彈點你記得的，好嗎？&rdo;

邢衍不解地看著：&ldo;何其，你到底想幹什麼？&rdo;

何其臉上全是焦急的汗水，他看了一眼站在外面的母女兩人，一副苦於無法直言的表情，小聲地對邢衍說：&ldo;總之你彈就是了，就當是為了妞妞，也是為了我，隨便彈首《小星星》也行。&rdo;

他的眼睛裡全是懇求，這是何其第一次用這樣的眼神看他。

邢衍的心臟在耳膜上敲打著，他感到了恐慌。就像多年前站在聚光的舞臺上，周圍嘈雜的人聲像海浪似的一層一層將他淹沒。有一瞬間他甚至想不顧一切地轉身逃離這裡，離開這個房間，離開這座城市，再去流浪，把這些天以來發生的所有事情留在身後。但接觸到何其的眼神的一瞬間，他失去了所有離開的勇氣。

&ldo;我愛你。&rdo;何其這麼對他說過。在毫無建築美感的白水橋上，底下是湍急的河流，何其死死地抱住了他，對他說出了這句話。

黑白色的琴鍵讓他忍不住害怕。

那天下午被太陽炙烤蒸騰出熱氣的瀝青馬路彷彿就在腳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