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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衛嘉他媽媽怎麼樣了?」興許是楊哥說得太繪聲繪色,陳樨竟為了陌生人而感到揪心。
「死了。大前年的事,人走之前在病床上拖了快兩年。生病的人受罪,照看的人受累。也是苦了衛嘉。」
「是他在照顧他媽媽?」
「還能怎麼辦呢。起初人在醫院裡,後來讓抬回了老家養著。衛嘉只好從城裡的學校轉學回來照顧病人。那時衛嘉他爸的日子也不好過,家裡家外都是事。林地被轉包了出去,運輸隊解散。車子、房子都賣了,咱也弄不清那些錢是用來治病,還是還賭債去了。要不是這馬場當年是衛嘉他媽管著,她重病時千叮囑萬交代馬場是要留給兒子的,恐怕也留不到現在。馬場指著遊客生意過活,因為林地證的事,衛嘉他爸和鄉裡面也鬧了矛盾。我們這小地方,上面不支援,下面難辦事。路也被早年的運輸車壓壞了,來的人不多。他反正心思也不在這上頭,喝著喝著,馬場的馬和人都越來越少,老婆也死了。」
「為什麼不乾脆解散了馬場,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陳樨知道這樣說有些不近人情,但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辦法。
本章完
第23章 受詛咒的美德2
「我們那時也以為馬場要沒了,誰料死活撐到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走不了的人。比如我,兩口子在這兒待慣了,除了騎馬、放馬我也不會做別的。馬場可不好弄啊!每天一睜眼,人嘴馬嘴都得吃食,不能坐等著餓死。好在咱們嘉嘉能幹,他腦子好使,人也踏實。你別看他年紀小,我們這老老少少都聽他的。等到明年他高中畢業,就徹底是個大人了,馬場在他手裡說不定有指望。要是他爸在外面掙了大錢……」
楊哥的絮叨讓陳樨打了個激靈:「你是說衛嘉高中畢業還要困……留在這裡?」
「我不是說了嗎,留下的都是走不了的人。」楊哥嘆息道:「要不我怎麼說他也是個苦命的人。送走了媽媽,還有個妹妹,沒準會拖累他一輩子。」
「什麼,他還有個妹妹?」
「同父同母的親妹妹,小時候生了病,這裡不太好。」楊哥指了指自己的頭,「一家子的靈光全被衛嘉佔去了,也只能是他扛著這個擔子。」
陳樨已經不能再聽下去了,她討厭這個故事!震驚了她的每一處細節回想起來都讓人喘不過氣。現在她明白了為什麼衛嘉會長成這副樣子,也是她頭一回覺得所謂的「能幹」「懂事」「責任」……全都是詛咒人的詞語!
她抬頭呼吸,從小家裡人教她,心裡不痛快的時候要往遠處看,越遠越好。幸而今晚圓月明淨,照得人世間個體的苦難是那麼渺小而微茫——算了,什麼鬼月亮,半點兒用都沒有,她胸口還是塞了個拳頭。
陳樨站起來抖落身上的乾草,對楊哥說自己得去透口氣。
她忘了自己是怎麼走到馬廄附近的,有人正在給馬更換墊料。陳樨熟知的馬房墊料有燕麥杆、泥炭蘚、刨花。就著此處不甚明亮的燈光,她探頭看了看,他用的是稻殼,還混合了一點兒鋸末的味道。想來是就地取材的材料,成本低廉,不是頂好的,也能用。而且從氣味判斷,更換還算及時。這些馬兒的主人已盡力做到了對它們的照料。
「怎麼跑這兒來了,這兒味道難聞。你累了就早點去休息。」衛嘉看清來的人是誰,手裡停頓了片刻,又自顧幹自己的活去了。
陳樨輕咳了一聲,指著馬房角落的一匹馬說:「它怎麼『大躺』了?你得當心……」
「我知道!」衛嘉打斷了她好不容易找到的話頭。
成年的馬在正常情況下是站著睡覺的,不會輕易躺下。當它們側臥休息時又叫「大躺」,這不是好的訊號,通常意味著馬匹的健康出了問題,飼養者要特別加以留心。陳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