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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山頂的剎那腦間不知為何又記起一年前的今日,那次中秋夜下,蔡丘歸國的最後一役後,橫屍遍野,血凝長河,騰騰狼煙染得天空無色,讓人根本瞧不清那銀月光輝。只是那日陪在我身旁的人,那個按撫著心潮難安的我、言語溫存的人,十九年來,他還是第一次中秋不伴在我的身旁。
念及此,我心中不禁黯然,想著他,心道不知今夜他對月可還有往日的歡顏風流?
?
“侯爺。”
遠遠守在一旁的樊陽突然出聲,口中恭敬的稱呼嚇得我的心猛然一跳,忙收了思緒回頭瞧去。朗朗月下,金衣光澤粲然,他負手站在那,任驟然大起的山風撩得那襲長袍衣裾卷飛回旋。
他側首,與樊陽低低說了一句話後,樊陽面色一動,揖了揖手,轉身下山,飄影如風。
我微微一愣,正待起身朝他走去時,他卻閃身掠過來,按住我重新坐下。我將身子挪了挪,給他空出地方來。他抿唇一笑,揉揉眉毛,坐下。我打量著他疲憊得毫無血色的面龐,伸手自懷裡取出養神復元的藥丸喂至他唇邊,柔聲問:“你的事情辦好了?”
他笑而不語,只張口咬下藥丸。我正待收回手時,他卻陡地拉住我的手攏在掌心裡揉撫著,英氣的眉毛皺起來,面色不豫:“怎地如此涼?身上寒毒未好,我早叫你不要隨意出來吹風。為何不聽?”
自從上次落水後我總是怕他發怒,心中一緊張,我忙向他解釋:“今日中秋,意哥哥說我可以出來看看月色。”
“中秋?”他狐疑,揚了臉看看天空,半日,眉宇間終露出一絲惘然的笑意,嘴裡嘆息輕輕,“我糊塗,倒忘記了。”
我笑笑,勸道:“回去吧。你累了這麼多天,既忙完了事,今夜不如早點歇下?”
“不要,”他快速否決,攬過我一起仰倒在大石上,眸子亮亮的,定定地望著天上明月,靜默一會後,他伸手揉揉我的髮髻,方低聲開了口,“二十四年,我枉知有中秋佳節卻從不知中秋何樂。年幼母妃不在,懵懂無知,父王不憐,王族也無人與我親近,中秋宮宴常獨坐暗處,眼望諸人笑顏,卻實不解他們謂何為樂。待得年長,十五拜相,日夜忙於政事軍務,落了多少年的中秋我也不知,縱是人在安城,宮宴上也僅是與諸臣大醉酩酊、一飲盡興,心底還是不明這相聚團圓究竟是何喜。”
我心中惻然,凝眸看著他,正待說話時他卻又笑,垂眸盯住我的眼睛,手指伸來輕輕按著我的唇,揚眉勾唇時,容顏雖倦累,但那表情還是說不出的英俊帥氣:“絕不許你同情我。”
我怔然,下意識地搖搖頭。他莞爾笑了,手指離開我的唇,溫柔地挑起我的下巴,面頰相親,眸光相對。
“我不需要同情,尤其不需要你的同情,”他說著,微涼的唇落上我的額角,輕輕一下,又離開,“對我而言,今年有你陪我,便是團圓。哪怕這一輩子僅此一箇中秋,我也覺無撼。”言罷,他眸子微微眯起,看著我時,眼瞳暗如墨玉,溫潤柔軟間光華盡斂。
他的話聽得我心中難受,只覺此刻自己再說什麼言詞也定是無力和蒼白。我暗自嘆了口氣,指尖顫了顫,猶豫良久,而後還是伸了胳膊將他抱緊,一聲不吭。
夜風拂過兩人的面龐,有點涼。他拉了拉衣襟,將外袍散開包住我的身子,摟著我緊緊靠上他的胸膛。溫暖自他身上無窮無盡地散發著,漸漸地,我不再覺得冷,山頂安寂,他又久久不言,我依在他懷裡,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便覺睡意漸起。
“明日我們回安城。”恍惚中有低沉微啞的聲音響在耳畔。
我模糊應了聲:“好。”
“怕不怕?”
“……怕什麼?”
他沉默了一下,再出聲時嗓音平淡如水、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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