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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君嘆息:“不,師兄,你不會的。”
“是,不會,”晉穆平靜地接話,輕柔的聲音漸漸冷硬下來,“無顏有已經十二歲的無翌,還求得我們師父去金城傾心教導,他只要再等不久就能放心扔下手裡的一切帶夷光走。我卻不行……我那個所謂的幼弟,”晉穆話語淡淡,不察情感,“他還未出世,而他的母后與我仇大恨深,實不如無顏身處之境讓一切來得水到渠成。”
艙裡安靜了一會,而後響起腳步聲,一股好聞的桃花香氣靠近塌旁,似是伏君踱步走來。“師兄,天意如此,這便是命。其他一切你皆可憑你之智、憑你之勇去爭去奪去改變,唯有人心、情感,你控制不得,強求不得。既已錯過,既知不可得,何苦不放手?”
晉穆握緊我的手,輕聲:“我會放手。放手之前,我唯求一年回憶,許自己不至於落得一生寂寞無思、回頭無望。”
伏君沉默,而後低聲道:“放心,師兄心中一切的苦和難,夷光必瞭然。”
晉穆苦笑:“她不怨我便是大奢之談,何求瞭然?”
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拂過我的面頰,伏君語帶雙關:“她是我的病人,我能診她脈搏,也可讀她心事,我說她知,她便知。師兄莫要忘了我精通術數,諭桃花知天下,如今又怎會騙你?”
晉穆哼了哼,無奈笑出聲。
我心下這才明白,那適才吞入口的藥丸原來還有此等作用。
伏君先設局解我和無顏的心結,如今又借我“昏睡”之機誘得晉穆傾訴衷心,讓我的心境相較數月數日之前盡是說不出的開朗明白,愁苦散去,心中唯剩空明。
未曾相識,無甚瓜葛舊交,卻受他大禮相贈。
君心坦蕩,我心感佩。
?
艙裡沉寂。
驀然,伏君道:“許久不見,今夜可否與我笛簫合奏一番?我有新曲。”
晉穆回絕:“可惜,我卻沒那心情。”
伏君輕輕咳嗽,笑笑:“我的曲樂常有療人傷痛的妙處,師兄難道不知?如今夷光昏睡未醒,體內毒素和傷……”
“何曲?”晉穆話鋒一轉,快速打斷他後,語氣不太自然,“拿來我看看。”
“淨心曲。”
竹簡翻動聲輕微,晉穆沉吟一下:“何時做得這個?為誰淨心?”
“我答應了一個人,為她作的曲,教她吹給另一人聽。”
“哦?”
“那人戾氣太重,體藏魔性,需得此曲洗滌心靈。否則,將來終究是蒼生受害。”
晉穆默了默,而後道:“心軟。多事。”
伏君笑笑不答,只問:“師兄的笛子呢?”
片刻。
伏君聲音一反平和而透著微微的驚訝:“宋玉笛?怎會在你手中?”
一隻冰涼的手又覆上了我的指尖,輕輕握住。晉穆淡聲道:“夷光送我的。怎麼?你二哥湑君的宋玉笛難不成還不配你的暖玉簫?”
伏君似是遺憾,口吻淡淡地,言詞卻大失偏頗:“宋玉笛絕妙千古,今夜比奏註定我輸了。”
“既如此,我定賭注。十壇桃花釀。”晉穆輕輕一笑,放開我的手離塌而去。
?
簫笛合奏的樂聲自艙外傳來。
我無法睜眼去看,但知一定是明月清風下,江湖水鏡間,那兩人含笑吹曲,意境不凡。
笛聲開闊磊落,一曲連音氣勢流暢,縱橫處盡掃萬里無雲、八荒開合,婉轉處別含悲憫,平靜中自蘊清冷。曲流情,樂明心。音絕,心高凌天。
簫聲迴轉如雲,流逝似風,低沉起伏聲幽幽蕩蕩,入人心,緲九霄,落黃泉。清醒處獨震心靈,悠揚處盡散菩提。音妙,心若止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