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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已經走到天頂，有一部分百葉窗已經放下來了，陽光照在六英尺高的橡木護牆板上。隱約可以看到一點城市的輪廓，還有一角藍天。

&ldo;請坐，&rdo;法官落座後，法庭文書高聲喊道。

&ldo;你們都吃過午飯了吧，&rdo;法官問陪審團。大部分陪審員都點點頭。

&ldo;我想也沒有人以任何方式討論過本案吧。&rdo;所有陪審員都搖搖頭。

&ldo;很好。現在由被告律師做開庭陳詞。賓厄姆先生請。&rdo;

倫道夫從容地站起身，走到講臺前，將筆記放好，然後整理了一下深藍色套裝上衣和白襯衫的袖口。他身高六英尺有餘，站得筆直，手輕輕扶著講臺邊，手指纖長。他頭頂上的每一根銀髮都服服帖帖，梳得一絲不亂。他的領結系得恰到好處，紫色的底上散落著哈佛盾形&ldo;真理&rdo;徽章。他渾身散發著天生的優雅、純淨，站在破舊的法庭上，如同妓院裡的王子。

克雷格不由自主地被他鎮住了，有那麼一會兒，他甚至重新覺得倫道夫與託尼&iddot;法薩諾的對比也許是件好事兒。倫道夫給人父親的感覺，或者說是總統，是外交官。誰會不相信他?可接著克雷格的目光轉移到陪審團，從肌肉發達的消防員看到水管工助理，然後是不走運的小商人，都是滿臉厭倦，跟聽託尼&iddot;法薩諾演講時完全不一樣。還沒等倫道夫開口，克雷格這點樂觀情緒就像烤盤上的水一樣蒸發了。

不過，這種轉瞬即逝的想法也沒什麼壞處。至少證明瞭亞歷克西斯的建議有道理，確實需要調整思維方式。所以克雷格閉起眼睛，想像他和蓮娜衝進臥室的時候，佩欣斯&iddot;斯坦霍普正躺在床上。他想到自己看見她渾身發紺，非常震驚，迅速做出反應，並盡全力搶救她，直到確定她無法復甦為止。過去八個月裡，他已經把這個過程回想過無數次了。過去幾年裡，曾經有幾個病例讓他回想過程中覺得自己有些步驟值得商榷。可佩欣斯&iddot;斯坦霍普的搶救過程完全符合標準。他相信即使再次遇到當天的情況，他也會採取同樣的處理方法。他沒有翫忽職守。這點他非常肯定。

&ldo;陪審團的女士們，先生們，&rdo;倫道夫緩慢而清晰地說。&ldo;你們已經聽過一場很特別的開庭陳詞了。發言人自己承認在治療失當案領域沒什麼經驗。這是一場別具匠心的表演，一開始就用恰到好處的自貶博大家一笑。我沒有笑，因為我看出了他的企圖。我不會耍這種伎倆來降低你們的身份。我只會告訴你們事實，你們在聽到辯方的證詞之後，也會逐漸看清事實真相。與原告律師不同的是，我為好醫生好醫院辯護已經30年了。在我參加的庭審中，從來沒聽過法薩諾先生這樣的開庭陳詞。他的發言在很多方面對我的當事人，克雷格&iddot;博曼大夫進行人身攻擊。&rdo;

&ldo;反對，&rdo;託尼跳起來大聲喊道。&ldo;證據不足，且有煽動性。&rdo;

&ldo;法官大人，&rdo;倫道夫突然插話。他很惱火，伸出一隻手，朝託尼的方向揮了一下，像是趕走一隻小昆蟲。&ldo;能走近法官席嗎?&rdo;

&ldo;當然可以，&rdo;戴維森法官怒氣沖沖地回答道。他揮揮手，讓雙方律師都到法官席前來。

倫道夫大步走到法官席前，託尼緊跟其後。&ldo;法官大人，您讓法薩諾先生在開庭陳詞時自由發揮，我希望能有同樣的待遇。&rdo;

&ldo;我只是向陪審團描述了接下來的證詞想說明什麼，開庭陳詞不就是這個目的嗎?而你，賓厄姆先生，每十秒鐘就反對一次，企圖打斷我的思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