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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小丫頭,軍訓的衣服還沒來及換下來,濕漉漉地貼在身上,顯然是放學後冒雨來的。
江星辰看著她那雙含著淚的大眼睛,心被某個柔軟的東西拂過。
二十幾個小時前,他因為母親割腕陷入了深深的恐懼與自責。他救了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卻讓母親陷入了深深的抑鬱,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
初音的到來,驟然像一道陽光灑了進來,就像當初她對他說的那番話一樣,面對恐懼的最好辦法就是直面它。
江星辰心中一窒,忽的伸手在她冰涼的額頭上摸了一瞬,語氣輕而柔軟:「傻子,我沒有生病,是我媽在住院。」
初音聽聞他沒有生病,心中如釋重負,眼淚一下落了下來。
下秒,又覺得害羞,背過身去用早已濕透了的袖子擦眼睛。
江星辰莫名心疼,心尖又莫名的柔軟。
他甚至想抱抱她,但終究沒有。
她雖然小,也是個女孩子。
大庭廣眾地抱她,不合適。
他從口袋裡摸了面巾紙出來,掰過她的臉,垂眉擦她臉上的水漬,「怎麼過來的?」
「騎車。」初音說。
「怎麼不打車?」臉上的水已經擦乾了,他抬手繼續擦她頭髮上的水。
小姑娘微抬了下頭,說:「下雨天車不好打。」雨天難打車是事實,但她卻是因為急忘了。
江星辰又問:「沒穿雨披?」
「忘了。」因為離得近,他溫熱的呼吸正噴在初音的額頭上,初音耳根莫名發熱。她有點不好意思,微微避了一下,問:「阿姨怎麼樣了?」
江星辰收了手問:「你想去看看她嗎?」
「我可以嗎?」初音眼睛睜得大大問。
江星辰點頭。
病房在十六樓,一路上江星辰並沒有再說別的話。
初音感覺到他非常不開心,就跟那天在房簷下看雨時的感覺是一樣的。他不想說,她也不敢問,生怕問到他難過的點上,增加他的煩惱。
出了電梯,江星辰邁著長腿走在前面,初音跟在後面。
到了一間病房前,裡面傳來了刺耳的爭吵聲——
「星辰要高考了,你做這些幹什麼?」
「你還有臉替星辰高考,他本來需要參加高考嗎?以他的成績,提前招生就可以去清華。你偏偏在那個時候,讓他給你的野種捐骨髓。」
「星辰救的是他弟弟,有什麼不對。」
「滾!江星辰他沒有弟弟!」
「沈星,別鬧了!」
接著砰的一聲,是玻璃砸地的聲音,非常響亮。
江星辰僵硬地立在那裡,遲遲沒有推門。
初音側過臉,見少年神色木然地立在陰影裡,身體微微顫抖,兩個手緊緊握成了拳頭,而那雙清俊的臉上寫滿了彷徨與內疚,原本琥珀色的眼裡變得一片通紅。
原來……
她的星星也一直在黑暗裡前行。
初音心頭一時間生出千百種情緒,她伸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背。
微溫的體溫傳過來,江星辰側眉,喉頭猛地滾落了一瞬,半晌他把頭埋到初音濕漉漉的肩膀上,用很輕的聲音說:「小孩,肩膀借哥哥靠會兒。」
「好……」
隔著一層薄紗,有溫熱的液體滲漏進來。
江星辰在哭。
像只受傷的巨獸。
初音立在那裡一動不動,半晌,她伸手在他背心輕輕拍了拍。
她覺得自己該說些話安慰他,終究是沒說。
如果可以交換,她真想用全部的快樂,換他展顏一笑。
這是她的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