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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蘇六姨的這句話,姜嬈的眸光閃了閃,卻還是輕咬著下唇,一言不發。
瞧著她咬著唇的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蘇六姨不由得「嘖」了一聲,兀地鬆了手,嘆道:
「罷了,七日後,謝公子約了你去泛湖,這回莫再誤了。」
六姨終究是狠不下心來罰她的。
聽聞六姨讓了步,姜嬈連忙朝她欠了欠身子,蘇六姨轉手扶住她的胳膊,又添道,「不過那孩子,你那裡是定然留不得的。」
姜嬈的眸光一閃。
「那孩子,我瞧了,生得十分討喜,日後長開了必然是一大頭牌。」
蘇六姨正說著,彷彿能看見那孩子日後的容姿。
姜嬈將眸光放緩了,輕聲道:「可那孩子,我也瞧了,倚君閣是關不住他的。」
「如何關不住?」六姨一怔,旋即冷笑,「縱然他清高不屈,但從來沒有人能在我六姨的手段之下仍保持錚錚鐵骨。」
那孩子——
姜嬈垂了眼:
「那孩子,不一樣的。」
她沒來由得回道,方一出聲,就怔忡在那裡。
哪裡不一樣?
她也不知道刈楚有哪裡不一樣,卻還是下意識地出了聲,引得蘇六姨的眉頭一蹙。
「阿嬈,你是鐵了心,要與媽媽作對?」
語氣之中,頗有不滿之意。
她連忙回道:「女兒自是不敢的,只是那孩子性子太烈,若是讓他傷到了貴人,那便不好了。」
正說著,她抬起了右手,向蘇六姨展示了她虎口處的那一處傷疤。
六姨一驚:「怎得咬得這麼重,會不會留下疤!」
她們這些以色侍人的姑娘,身上哪能容下一絲一毫的疤痕?
「無礙的,」姜嬈收回了手,「女兒已敷了媽媽先前給的除疤藥,媽媽不用擔心了。」
「那便好。」
蘇六姨舒了一口氣,姜嬈又繼續窮追不捨,替刈楚求著情。
「媽媽,女兒看那孩子與我十分有眼緣,恰好女兒的院裡沒了餵馬小廝,媽媽就讓那孩子留在女兒院裡吧。」
「女兒會好生看管住他,不叫他亂鬧事的。」
「若是媽媽再僱一個養馬廝給女兒,每月又會破費些銀兩,那孩子不要工錢,只需管一日三餐便行了。」
「媽媽,就讓他留下嘛!」
說到最後,她竟然開始撒起嬌來,一手挽住蘇六姨的胳膊,哄道,「女兒定不會辜負媽媽所望,好生招待謝公子的。」
「莫搖莫搖,晃得我頭疼。」
蘇六姨揉著太陽穴,「先將那孩子帶上來。」
姜嬈知道,若她隨了謝公子,日後必是謝府的姨娘。她一人得道,整個倚君閣也會跟著沾光。
與此相比,刈楚的價值簡直是不值一提。
所以令蘇六姨顧忌的,便是那孩子與她處在同一個院子裡。
先前姜嬈的院子裡也有養馬廝,不過那些都是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故而六姨自然不會多顧慮些什麼。可如今,萱草苑裡卻有了一個與她年紀相符的眉清目秀的少年……
六姨轉了身,又重新坐了回大堂之上,略一揚手,那少年便被芸娘帶了上來。
刈楚被芸娘拉扯著,因為先前對芸娘有了些好感,他也沒有做多餘的反抗,只是他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直直望向正坐在大堂中央的女人,又暗暗咬了咬牙。
只要她稍有什麼舉動,他便會立馬衝上前去拼命抵抗,哪怕拼得兩敗俱傷。
可就在剛剛,當他在外面時,卻聽見姜嬈叫她「媽媽」。
心頭似是被人一扯,一種異樣的感覺湧上刈楚的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