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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匪一甩手,咒罵了句,打著傘悶頭走,在太陽落山前,來到了郊外一片芒草茂盛的荒野中。
他走到草叢裡,天地間只剩兩種顏色,暗黃,蔚藍。容匪慢慢躺下,他呼吸到清新的空氣,松木混著核桃木,那是自然的味道。有條蛇從他腳邊遊過,許多蟲子在他身上歡唱,他不理會,不關心,在天地萬物的撫慰中靜靜地睡著了。
容匪在這片芒草叢裡住下了。晚上他席地而睡,早上日出,他便起身到處閒逛,走的累了就隨便躺下打個盹。晚上他喜歡枕著手臂在草堆裡看星星,芒草花穗變得巨大,託著許多細碎的星光。他成了巨人國裡的小人,一點芒草上的纖毛就能蓋住他的身體。偶爾他也會跳到樹上湊近了去看星星,爬到樹冠上,攀著樹枝摸一摸月亮。月暈迷濛,他抓了一手的霧。
這麼逍遙自在地過了三天,天氣轉陰,開始沒完沒了地下雨,雨勢又大又急,雷電交加,荒無人煙的郊外連野獸的蹤跡都難覓見了。容匪只好打著傘站一宿,他不覺得累,也不覺得辛苦,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愜意舒爽,身體都感覺變輕了,飄飄然似是隨時都能飛上天去做個活神仙。大雨接連下了三天三夜,雨停的那天早上,容匪在草葉上見到些可愛晶瑩的露珠,忍不住銜了一顆來嘗嘗。
他想這約莫就是甜的滋味了吧。柳卅常喝的甘蔗汁應該就是這味道了。
想到柳卅,容匪掐指一算,今天恰是柳卅答應要還他命的這一天。容匪笑了,收起了傘,穿過芒草叢,巧了,白芒就要開花了,等他收了柳卅那條命,他就來看白芒如雪。
天公不作美,容匪還沒回到雲城,又是一大潑雨從天而降。雨珠連著雨珠,彷彿繃在一根線上的透明竹子,一刻不停歇地往地上掉。容匪冒雨回了趟家,他在浴室裡洗漱一番,換上了身自己最中意的西服套裝,梳理好頭髮,站在鏡子前左看右看,往開在胸前的口袋裡塞了塊手帕,這才滿意了自己的形象,出門了。
他搭巴士往新舊裡去,天陰得愈發厲害,狂風大作,風急雨大,巴士上的人都顯得有些慌亂,靠近新舊裡時一個人跳上車就喊:「新舊裡又泥石流了!陽春路!有誰的親戚朋友住那裡的??」
容匪低頭整理西服邊角,雨太大了,巴士上的窗戶關得密不透風,悶得全車的人呼吸急促。
靠近復興街時,司機就把車停下了,新舊裡太危險,總公司命令,只能在這裡放人下車。沒人下車,大家都趴在視窗張望,許多武館的大旗都被風吹到了地上,大雨裡到處都是光著腳從復興街的斜坡上跑下來的人。
容匪走下車去,他迎著眾人異樣的目光往陽春路走去。一個男人抱著孩子撞到了他,拉著他就說:「泥石流啦!快跑啊!」
容匪推開他,男人倒很好心,抓著他的衣袖疾呼道:「你不要命啦?!」
容匪大笑:「我要去殺一個人,要別人的命!」
他要去陽春路討一份債,要一條命,就算此刻天塌了也攔不住他。
男人最終放棄了,逃似地跑開了。風聲嗚咽,求救聲和尖叫聲混作一團,烏雲密佈,雷聲頻頻,風吹打著沒來得及關上的玻璃窗,咔咔咔咔,彷彿末日的鐵蹄踏雨而來。到處都是被風吹得亂飛的報紙和衣服,還沒來得及在風裡喘上口氣,就又被雨砸到了地上。豎在路邊的電線桿像是喝多了雨喝醉了似的,左搖右晃。新舊裡見不到一絲陽光,一點安寧。
容匪還在往陽春路上走,他心情很好,柳卅鐵骨錚錚,要死確實應該死在這麼一個日月無光,天地變色的大日子裡。
他爬到了坡上,不少武師正在從陽春路往外面抬人,有女人尖叫著,見人就抓,喊他們救一救她的孩子,到處都是等著救援的人,誰還顧得上她啊。遠處的道路已經被土黃色的碎石覆蓋,又是轟隆隆一聲,大家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