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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我表情不對,補了一句:「來都來了。」
我:「……」飄洋過海這麼多年,是個中國人還是得說這句話。
我說:「那要是我就不去呢。」
他鍥而不捨地小聲勸我:「去吧。我們去看他的鏡頭在大熒幕上的樣子。」
我猶豫了一下。
他說:「去吧。」
他說:「懷哥。」
我什麼也沒說,把兩張票中的一張收了起來,他眼睛一下笑彎了,喜滋滋地把另一張票收了,輕聲說:「先去吃飯吧。」
我看他,心說這麼高興啊。
我說行,我請。
他說:「我飯店都訂好了。」
我說:「別了,喝的和電影都你請,中飯我請吧。」
他搖了搖頭,嘴角還在翹著:「下次再說。」
……我收回之前說他是傻子那句話。
這個人他變了。他懂套路了。
我張了張嘴,腦海里飄過去一句有聲臺詞。
聽說他,不當廚師,改防忽悠熱線了,竟敢揚言再也不上當受騙了,殘酷的現實已經直逼我心理防線了。
……雖然現在是他在忽悠我吧。
說實話我真的很怕他搞一個什麼燭光午餐,就是那種大太陽的天拉著那麼老厚的窗簾搞神秘然後吃著吃著突然有個人鑽出來給你拉小提琴那種,想想都渾身起雞皮疙瘩,一直在車上我都挺忐忑的,好在唐書禾審美正常情商線上,沒整那些花裡胡哨的,這頓飯吃得挺安生。我們沒再聊太多過去,一直在有一搭沒一搭地說這空白的八年,我對他也多了點瞭解,知道他過得還不錯,讀大學,考試,發論文,直博,教書,還可以,沒在洋人那兒吃太多苦。飯店有點熱,我勸唐書禾把大衣脫了,他說沒事不熱,然後過了一會頂不住了,一直無意識地拽領子。
我說:「你就脫了吧沒事,你裡面穿的是個吊帶嗎?」
唐書禾搖頭笑了笑,把大衣脫了。把衣服掛在椅背上的時候我看見他手腕上一個黑色的手環,挺寬,橡膠的,和他溫文的白衫特別不協調。他發現我在看他的手腕,抬了抬手,解釋說:「小侄女送的。」
我點點頭,心說小姑娘挺酷,我小侄女只給我送過那種一按開關會滋哇亂叫的仙女棒,我沒法拿著那玩意兒出門。
吃完飯快下午了,電影也快到時間了,我們並肩往電影院裡走,在影廳坐下等電影開場的時候他在我耳邊低聲讓我等他一會,我擺了個ojbk的手勢,他悄悄走了出去,等了一會,放廣告的時候這人兩手拿著兩杯可樂,胳膊肘高難度地夾著一桶爆米花像個頂碗藝術家一樣走了進來,我一看,樂了:「你幹嘛呀,吃那麼飽了誰還吃得進這。」
他小聲說:「我看他們都有。」
他指那些出雙入對的情侶。
……行。我接過他遞過來的可樂,說:「謝謝。」
喝一口,太感動了,終於喝到陽間的東西了。
電影開場了。鏡頭搖晃,眩暈,昏暗,我很久沒在大熒幕上看婁燁的片子了,沒想到是這種效果。鏡頭的確太晃了,演到兇殺案拋屍一段,我聽到後排有人痛苦地呻/吟:「怎麼這麼晃啊我的媽,我暈車了。」
我有點想笑,伸手抓了把爆米花,一邊用氣聲說:「你暈不……」
唐書禾一把抓住了我伸進桶裡的手。
我們在殺人拋屍的背景音裡無聲對視,唐書禾抓著我的手腕,就那麼看著我,秀氣的一張臉在光影之中明暗斑駁。
我想起高中的時候千辛萬苦找來了《頤和園》的帶子,郝蕾坐在船上,搖晃,顛簸,眼神乾淨又癲狂,盛滿孤注一擲的愛情與搖搖欲墜的慾望。
所有的光都向她湧來,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