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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我嚇一跳,「不用不用,叔,真不用,我們倆趟雪玩兒,您趕緊回去,啊,大冷天兒的。」
那保安大爺和我推讓半天,終於被我給推回去了。
「天哪,」我跟唐書禾說,「這大叔也太熱心了,一會兒出去跟他承認錯誤,咱倆都畢業八……哎,九年了。」
唐書禾搖著頭笑,安靜地踩雪,三十兒晚上下了一夜的雪,大年初一沒人打掃,操場白皚皚的一片,很寂靜,很空,只有我們的呼吸和腳步聲。籃球場擴建了,還換了新的塑膠場地,新的籃筐,我踩著雪跳起來夠了一下籃筐,回頭問唐書禾:「在這兒你拍過嗎?」
他搖了搖頭。我揮手示意他退後:「這兒,逆著光,拍一下我的影子。」
我跳起來,做了一個扣籃的動作。
他舉著手機對我點了點頭,我跑過去:「讓我看看拍得怎麼……」
……和我想像中可以說是毫不沾邊。我怎麼描述他拍出來的東西呢。
就是,一道殘影。
一道背對著太陽的瘦長鬼影。
「什麼啊這!」我說,「就這影子你說是路博文我都信!」
他哭笑不得,搶回手機又看了看:「沒有吧。有那麼差嗎?」
我搖頭,去拉他的手:「走,去劇場報告廳看看。」
劇場報告廳是鎖著的,我和他趴在門口看。報告廳的大門好久沒擦了,蹭了我們兩個一校服袖子的灰,當年的戲劇節就是在這裡搞的,現在這兒也鳥槍換炮了,原來我們上學那會兒,只有一個不大的舞臺,一個大頂燈一排小彩燈和一個只能變換黃白兩色的追光燈,現在遠看也能看見主控室的東西變得高階且複雜了。
「拍嗎?」我說。
他點頭,把手機貼在窗玻璃那裡,拍了一張裡面。
「我呢?」我問。
他一時沒有答話,透過手機螢幕看著那個舞臺,好像它依稀還是舊模樣。
「你在這兒呢。」他說。
我愣了一下,笑起來。
他收起手機,湊過來親了一下我的嘴角,拍了拍我們倆身上的灰,輕聲說:「走吧,去別的地方看看。」
高三樓門口沒有再栽新樹苗,改成了一片滲水磚,小賣部倒是沒變,還是在那裡,不過沒開門,畢竟大年初一。高三樓大門也是鎖著的,我們倆站在樓門口的遮雨臺前,往裡頭看了一會兒,我腦海里出現的那些回憶並不連貫,大多數時候,我只是拉著他的手站在那裡,看著那扇緊鎖的大門,總覺得或許有一刻,在鈴聲裡,會有一群當年的少年人從那裡魚貫而出,其中有兩個人擦著我們的肩跑過去,不回頭。
我們離開了那裡。
操場旁邊的高低槓什麼的倒還是老樣子,我雙手搭在單槓上,一使勁翻了上去,拍了拍手,說:「還行,你懷哥寶刀不老啊。」
唐書禾在下面站著,笑了,他說:「你還能像當年那樣……翻下來嗎?」
「倒掛金鉤啊,」我說,「書小禾你清醒一點,我快三十了。」
他摸著鼻子笑。
我向他伸出手:「上來。」
他搖了搖頭,意思是不用我拉,長腿一掀,也坐了上來。
他輕輕晃著雙腿,看著遠方空茫的白雪,說:「不知道路博文和小柯怎麼樣了。」
「昨天不是剛影片過嗎……我也有點想它倆了。」我說。
他點點頭,拿出手機,拍了一張遠方的操場。
有那麼一會兒,我和他誰也沒有說話,撥出的白氣消失在風裡,有一瞬間,我知道我和他想到了同一件事。
「你……那把吉他還彈嗎?」他問。
「沒有。沒再彈了。」我說,「歌也沒再唱給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