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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難堪的處境改變了他的生活方式,白天他幾乎都待在家中睡覺,晚上才出動,像個賊,在夜色的掩護下,去酒吧喝酒,找ji女睡覺。考慮到可能被跟蹤,這一陣子他去重慶飯店少了,更多的是去嘉陵江南岸的重慶國際總會。這兒是美國海軍的天地,相對要安全些。
他在酒水和女色中打發時間,一邊等待兩個他眼下急需要見的人:一個是南京官裡派過來的新主子,另一個是因公在外的大使先生。前者欠他錢,他給日本國做了那麼多事,一大批尾款還沒有結呢;後者決定著他這輩子的名聲。薩根知道,密特先生一定恨死自己了,目前只是迫於壓力才不敢下手,手下留情,給了他一個休假的名義暫停了他的工作。等大使回來後,他一定會舉報自己的種種醜行,讓大使來下手宰殺自己。不過,他不會束手待斃的,在他與密特的明爭暗端中,他似乎充滿必勝的信心,底牌就是:陳家鵠沒有死!
他相信,只要陳家鵠活著,對他的所有指責都將風平浪靜。所以,陳家鵠到底是不是還活著,這對他很重要。當然,他深信惠子提供的訊息不會有錯的,只是由於這件事與他的前程大事關係太大,他時不時會冒出擔心,怕陳家鵠已經死了。
今天下午的晚些時候,他突然被這個念頭——陳家鵠死了——吵鬧著.牽引著,匆匆趕到天堂巷,把剛回家的惠子叫走了。他騙惠子公婆說是去大使館幫他看個日文資料,出了門卻把惠子帶到了美國海軍的娛樂基地:國際總會。這是他第一次夜間帶惠子出來,他們一起吃了美國大牛排,喝了香檳酒,品了上好的甜點。這裡環境很好,服務細緻周到,座位很舒適,只是歌詞粗獷,有點略帶性挑逗意味的爵士樂讓惠子如坐針氈。惠子喊薩根是為叔叔,但這裡的氣氛卻不是家族式的,而是情人式的。所以,坐了不多久,惠子就要求走。
「急什麼,時間還早,喝杯威士忌再走。」薩根叫來服務員,要點酒。
「不了,我不想喝酒。」惠子辭退服務員.對薩根說,「我們還是走吧,回去遲了爸爸媽媽會掛唸的。」
薩根聽惠子爸爸媽媽叫得很順口,笑道:「你是說東京的爸爸媽媽嗎?」
惠子不高興地白他一眼:「你開什麼玩笑,當然是我這兒的爸爸媽媽。」
薩根又笑道:「我覺得陳家鵠真有福氣,娶了你這麼好一個媳婦,對二位老人這麼孝敬。」
惠子說:「那不是應該的嘛。」
薩根一本正經地說:「是,陳先生不在家,你應該孝敬他們。」他突然變得正經是因為要打探訊息了,「噯,最近你們有聯絡嗎?你親愛的陳家鵠。」
「有啊,」惠子說,「前天我還收到他的信。」
「是他親筆寫的嗎?」
「什麼意思?」
「不會是別人代寫的吧?」
「你想到哪裡去了,他幹嗎要找人代寫信?」
夠了。
夠了!
惠子的話和表情足夠說明,她收到的是陳家鵠的親筆信。死人能寫信嗎?不要多慮了,陳家鵠一定還活著,密特啊密特,你鬥不過我的,你這個虛偽的鄉巴佬!這麼想著,薩根起了身,準備遂惠子的願,打道回府。在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大廳時,帶著點醉意的薩根,覺得惠子的背影、步態、穿著、胯部……比身邊的所有女人都好看。月光從山樑上投下來,灑滿了庭園,使那些青糙看上去有一層濕乎乎的寒光。
兩人走出大廳後,薩根追上前想去攙住惠子的手,卻被惠子推開了。第二節同一個月亮下。
海塞斯站在走廊上,手裡捏著菸鬥在抽菸,吐出來的煙氣,在月光的照射下是白色的,像山嵐,一團一團的,飄飄蕩蕩的,消散在月光裡。遠處,一隻貓頭鷹時不時叫一聲,聲音淒涼,像月光一樣的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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