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第1/2 頁)
無論對方是神仙還是妖怪,「大仙」這個稱呼想來總不會出錯。
她額頭緊貼著冰涼地面,過了半晌才聽到頭頂傳來生澀僵硬的兩個字——
「起、來。」
三個月過去,衛淵這具破身體終於能夠坐起來,能費力發出單音節的字。
然後他伸出右手,示意眼前這黃瘦婦人坐在自己對面。
地衣爬起來,畏畏縮縮的小步挪到他對面,只敢在木墩椅上屁股挨著邊邊落坐。
長著灰毛的怪物把滋滋冒油的烤肉放在青石桌上,她這才發現盛肉的盤子是一大塊扁平黑石,看著就沉的不行,這灰毛怪物單手託著卻跟託燈草似的,可見一身力氣有多恐怖。
灰毛怪物往烤肉上撒了些調料之後,她看見對面的大仙打了個手勢,灰毛怪物就拿出兩個小些的黑石盤,分別擺放在她和大仙面前,然後把烤肉用公筷挾給她和大仙。
「吃。」大仙朝她開口。
她不敢多看那張仙容,肚子也實在是餓的不行,拿起筷子埋頭就吃。
是她從沒有嘗過的調味,鹹香微辣在味蕾上爆開,鮮嫩且覺不出半絲腥氣。
灰毛怪物沒有上桌,在壁爐一側抱著個大陶盆吃,盆裡是剁碎的麥秸和穀糠,同樣吃的津津有味。
衛淵吃下小半盤烤肉,就停了筷子,看著對面名為地衣的婦人狼吞虎嚥。
看這身衣裳和吃相,之前日子過的不太行啊。
他自從甦醒,一直沒弄明白所處時空,現在從她的穿戴和言行上總算能知道,這裡應該還處於一個生產力相對低下、人們相對矇昧的時代。
她身上收拾的倒還算乾淨,不知道一個女人孤身到這深山老林裡做什麼。
不過世間有那麼多傷心事和不得已,他也無需知道。
等到地衣吃過飯,衛淵就朝她開口道:「留、下。」
然後又看了一眼收拾碗筷的老灰狼:「教、他、說、話。」
適才地衣在門外的時候,他就想到了她的用途。
以老灰狼目前的智商,可以說比大多數人類都要聰明,他教會了老灰狼做很多事。
三個月朝夕相處,彼此間也建立了默契,只需要眼神手勢和敲擊聲,老灰狼就能體會他的意思。
但只有語言,以他目前這個聲音條件,是沒法教的。
她錯愕了片刻,繼而喜極而泣,趴下去又朝衛淵磕了個頭:「是。」
她原以為,她這輩子的淚水都流幹了,再也不會哭。
是神仙吧,眼前的一定是救苦救難的神仙菩薩。
她在雪地裡跋涉了大半日,如今吃飽喝足,又身處於這樣溫暖的環境,很快疲憊就湧上來。
老灰狼把自己的地鋪讓給她一半,她用虎皮裹住身子睡了過去。
這虎皮是老灰狼獵的,硝的挺成功也挺厚實,但衛淵嫌摸著毛粗,就一直擱在屋角落灰。
如今地衣來了,正好拿給她蓋。
夜晚壁爐跳躍的火光間,衛淵靠坐在樹根椅凳上,將手中果核扔進爐膛,看著她在斑斕虎皮中露出那張黃瘦到可憐的臉,乾枯嘴唇略張,均勻的呼吸著。
意念流轉,左肋處白光閃過。
世間萬物一瞬間靜止,彩色的基因鏈從她身上浮現,像是道絢麗的虹,映照著他墨黑的眉、清冽的眼。
她看著就不健康,果然如此——
吉特曼綜合症。
一種隱形遺傳性腎病,會造成代謝慢性中毒。
病者具體表現就是逐漸衰弱體虛,伴隨著疼痛直至死亡,擱現代社會還能進行藥物飲食等手段緩解症狀,在這個時代就是等死。
特別是窮苦人家,根本跟這病拖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