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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行也是頭一回聽林謙樹和自己講這些,臉上的表情管理有些失控:「可是你一直都沒有說過你不喜歡數學……」
「對,」林謙樹頷首,「我一直都沒有說,所以他以為我喜歡。」
這種誤會隨著年歲增長日積月累地加深,以至於去年江易知拿出厚厚的留學規劃安排時,林謙樹完全不忍心告訴做好了一切準備的江易知他並不喜歡數學。
因為治療,林謙樹最近一段日子陸陸續續記起了不少片段,譬如當初江易知望向自己殷切的目光,一看到他,自己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答應了。
「好。」林謙樹想,四年的數學系已經熬到尾聲了,也不差再多兩年。
正如他自己在小說裡寫的那樣——「毋庸置疑的是,我在任何糾結的問題上都立場鮮明,我永遠是無條件的歐幾裡得主義者。」只要江易知有所期待,林謙樹所有想好的理由和藉口就能瞬間瓦解。
「在江易知的認知裡,不發聲就代表同意。」林謙樹苦笑道,「他在規劃未來的時候,會把周圍的人全都放進他的計劃裡去,下意識地為所有人去尋找那個最優解。」
「但這個最優解的考慮因素裡不包括當事人的個人意願。」林謙樹說,「因為從前的你或是我,都沒有對他的規劃提出過質疑。」
江易行沉默了。他不得不承認,在理解江易知方面,林謙樹比起他來要精通得多。
家庭情況特殊,自己這個兄長年少時就扛起了家庭生活的重擔,雖然常年看似對自己並不關心,但自己人生重要的每一步都有著他的參與。正因為這份遊刃有餘,江易行覺得惱火。
看著江易行若有所思的模樣,林謙樹道:「說到底,還是對方太強大,我們根本沒有想過拒絕。」江易行也好,自己也好,大家都是下意識地就跟著江易知的節奏走進了他的規劃。
江易行深吸一口氣,仰頭喝空了罐子裡的可樂。他擦了擦唇角,對林謙樹說:「其實我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放我一個人留在國內的。」
「在我知道他計劃出國的那一天起我就明白。」江易行說,「我只是想看看……到底多久之後,他才會對我說出他的安排。」
江易行等了很久,也沒等到兄弟倆的談話,只在今天突然等來了兄長向那個闊別了十年的惡男替自己宣佈也要出國的訊息。
林謙樹望天,自己倒好一些,是自個兒囫圇個掉進坑裡的。
比起對江易行的簡單粗暴,江易知和林謙樹傳達想法時要委婉些。大三那年,林謙樹終於過了六級,他把這個好訊息告訴江易知,江易知卻突然問他:「木頭,你想跟我一起去國外看看麼?」
看著江易知認真的神色,林謙樹明白,這個「去看看」一定盤亙在江易知心頭許久了。
今梨替代江易知名額去英國交換的事就發生在幾個月之前,林謙樹本以為江易知沒有在意,然而聽著此刻他認真的話語,林謙樹方才意識到他並沒有不想。
這個人啊……林謙樹心口驀然一疼。於是不假思索的,他便開口道:「想。」再然後,林謙樹看到江易知眼神中亮起了前所未見的漂亮神采。
江易知搬來了各種各樣的教輔書籍,一本一本給林謙樹介紹它們的用處,細心地印來各個國外高校的資料,一所一所介紹過去,還帶著他的分析。
林謙樹聽得雲裡霧裡,只曉得跟著江易知的語調裝著認真,等江易知的聲音停下來,他方才意識到江易知是在等待著自己做出選擇。
一種心慌感在林謙樹心頭蔓延開來。他像是被選擇推著往前走,他想要說拒絕,可話到嘴邊,看著江易知準備得如此充分,卻覺得自己說出「不」是在不識抬舉。
末了,林謙樹只能幹巴巴地問江易知:「你覺得我選哪裡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