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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能告訴她,膳食中絕對有問題。
裴明月打了個寒噤。她起身衝到水槽邊,用力搓洗著觸碰過湯汁的每一寸肌膚,直到發紅腫脹,滲出針扎般細密的疼痛,她才堪堪停手。
咽喉陣陣發緊。裴明月心有餘悸地握緊拳頭,忽然想起了什麼。
原書中寥寥幾筆,只寫沈擎給太子下毒。卻並未說明沈擎是快刀斬亂麻,以劇毒一招致命,還是溫水煮青蛙,用慢毒長年累月將他折磨致死。
難道是後者?
若沈擎真將毒下於御膳房每日所呈的膳食之中,那蕭雲霽長年累月的厭食,難道是察覺後的有意為之?
一陣寒意爬上裴明月的脊背。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她是局外人,尚且不解全貌。若真如她所想,身為局中之人的蕭雲霽,又是如何察覺出如此隱秘的手段的?
裴明月看過了故事,以為自己早將他人命運瞭如指掌。置身其中才發現,她曾以為盡在掌握的全貌,不過只是冰山一角罷了。
而她所熟知的,病弱厭食,任人擺布的蕭雲霽,或許還隱藏著翻雲覆雨,令人膽寒的另一重面目。
「人精,都是人精啊……」
裴明月滲得牙根發癢。頭一次如此深刻地認識到,紫金城真是這樣一座吃人不吐骨頭的煉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她必須要搞清楚,蕭雲霽的厭食究竟是心理疾病,還是有意為之。
若真是他刻意偽裝,並隱忍蟄伏六年。那蕭雲霽其人,定是比擁有主角光環的沈擎還要恐怖上百倍的存在。
裴明月甩甩腦袋,用力定了定神。
眼下離宮變還有半年多的時間,足夠她想辦法脫身。最重要的,是儘可能將蕭雲霽的膳食伺候好。或許他哪日會念她勞苦功高,不用她張嘴求,就大大方方地將她放出宮去了。
想到這裡,因未知而恐懼的心便稍微舒展開來。
傳膳的時辰快到了。裴明月長舒了口氣,回廚房收拾乾淨了殘局。便挽起袖子,開始著手準備膳食。
氣溫轉涼,正是要暖身的時候,吳總管送了尾極鮮的鯽魚,已處理乾淨放在冰碗裡。
裴明月打水攪蛋,混進麵團中和好後,將其擱置在盆中醒發。恰到好處的火上已架好砂鍋,她要準備的,是一道鯽魚湯麵。
由於蕭雲霽長年厭食,脾胃失和,不能承受香料,生薑一類的刺激。故而去除魚腥的料酒,裴明月便用了青桔汁醃漬來代替。醃漬半盞茶後,將鯽魚放入鍋中薄油中火慢煎,中途多多翻面,以避免沾底。
不多時魚肉便變得金黃。她翻得便更頻繁了些,直至魚骨肉皆酥,漸漸被翻拌成碎渣。裴明月趁此倒入清水,沒過魚渣,轉小火慢煮半盞茶的功夫,直至魚湯雪白濃稠如牛乳。
魚湯已成。她便取來個碗,將紗布覆蓋在碗口。端起砂鍋緩緩將湯倒入,魚渣便盡數被阻隔在紗布上。
她不慌不忙,也不急著煮麵。碗中的魚湯再次被倒回砂鍋中,手腳利索地加入半勺白糖,一勺鹽。此時麵團已然醒好,裴明月手腳利落地切出一塊面介子,三兩下抻出一把粗細均等的面,趁魚湯將沸之時下入,待到煮至透明連湯一同出鍋。
鍋底餘湯仍有用處。加水燙兩顆碧綠的菜心,放在湯麵皆呈乳白色的碗中,才算大功告成。
香味被熱氣催化,裊裊襲人。一碗湯麵如同未曾裝點的妲己,饒是無辜也勾人。
膳食已成。裴明月將它小心放入長盤,嚴絲合縫地扣上蓋子,一路送往了東宮正北邊的書房。
她本擔心被人撞見,露出端倪,一直低著頭不敢東張西望。好在傳膳時正值午憩的時辰,未曾碰見什麼人,偶有幾個太監,也只是目不斜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