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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對自己現狀的無奈。
她也不想這樣的。
他當時以為她是想到什麼或是看到什麼了,如今才明白,是因為空氣裡的味道。
「真煩啊,」許夢冬抽了抽鼻子,此刻房間裡只有藥味,她使勁咧了咧嘴角,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林區禁火這麼多年,怎麼還能燒紙呢真是。」
「塋地又不在林場裡。」
「哎呀我知道」這不是,沒話找話聊呢麼。
此時剛到中午,遠處有炊煙漸漸升起。
這些年間林區人家搬走了一大半,走幾步便能看見破敗的院子半鎖的屋門,還有比門高的雜草,一地積雪覆蓋下的枯枝敗葉。許夢冬記得小時候每到中午晚上飯點,家家戶戶煙囪都熱鬧,如今就那麼幾家,看著都淒涼。
她跟譚予說,她早上沒吃飯,現在好餓,基地食堂今天做什麼菜?
譚予看她一眼,說了聲等著,自己閃身出去了。不出二十分鐘端回來一碗清湯麵,是許夢冬最愛吃的那種,只加了幾滴醬油、又清又亮的湯頭,撒一把切得碎碎的蔥花,最上面臥一顆荷包蛋,筷子戳個洞,是流黃的,金燦燦的蛋黃溢位來,沾在細細爽滑的龍鬚麵上。
他又搬過來一張摺疊小桌,撐開,就放在床上,筷子擺好:「吃。」
哪就嬌貴到連床都下不了了?許夢冬瞥譚予:「你伺候月子呢?」
譚予不說話,把她要丟的衣服都扔出去,擔心房間裡還有味道,有心開窗通通風,又怕凍著她。
筷子尖兒挑起麵條,許夢冬慢慢吃著,覺得胃裡有點熱食了,心裡也沒那麼空落落了,聽見譚予斟酌萬分才開口的詢問:「叔叔他,出獄了吧?」
「嗯。」許夢冬一張臉埋在麵條熱氣裡,「你是怎麼知道我爸的事?知道多少?」
「剛上大學的時候,」譚予輕聲,「那時候找不著你,我拜託我媽尋了很多關係很多人,才知道你去了上海,除此之外,還知道了一些你家裡的事」
「哦,」許夢冬握著筷子,指尖使勁兒,「那你知道他為什麼蹲監獄去了嗎?」
「聽說了一點。」
「一點是多少?」
「聽說是因為賭,還有高利貸。」
許夢冬擺擺手:「成,知道這些就夠了。」
譚予怔忡望著她脖子上的傷:「所以和叔叔有關?」
「很長的故事,你想聽麼?」
「你想說,我就聽。」
「那就從咱們高三那年開始講起吧。」許夢冬放下筷子,凝眉思索了一陣,問譚予,「你還記得高三那年的四月,清明節假期,你在幹什麼嗎?」
譚予想了下:「我好像和我爸媽回江蘇了,祭祖。」
「嗯,」許夢冬笑了笑,「你不知道我想過多少次,要是那時候你在我身邊,該多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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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清明節,許夢冬很高興。
因為許正石要回來了。
在此之前他已經幾個月沒給家裡來電話,這次回來,是給許夢冬的爺爺奶奶上墳。
頭一天,許夢冬就去鎮子口等,可等了一上午也沒等到許正石那輛氣派的轎車,反倒是等來了大客車——許正石蓬頭垢面,兩手空空從大巴車上下來,十足落魄,全然沒了去年回家時的精神頭。
他有點不敢看許夢冬,只是沉默地牽她的手,問她,姑姑在家嗎?我有點事,要找姑姑談。
許夢冬不知道許正石和姑姑談了些什麼,許正石不讓她旁聽,她在小屋,堂屋裡的爭吵穿過兩扇門隱隱約約傳過來。她只記得那爭吵很激烈,持續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一早,一家人去上墳,結束後許夢冬先回來,姑姑和姑父不知道去了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