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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只小狗似的。
夜蛾挑眉看著眼前這一幕。
少年一開始像是被惡夢魘住了一樣,渾身緊繃,對著夢裡的東西齜著牙炸起毛,掩在劉海陰影下的金色瞳眸也像是被什麼遮蔽住似的渾濁不堪,瞳孔縮成細長的形狀,純粹而銳利的殺意席捲了整個屋子。
不過這時他已經將香菸點燃,煙霧順著氣流飄到少年面前,對方在聞到的第一時刻竟真的平靜下來。
就這麼喜歡香菸麼?
江野仍閉著眼,但身體不斷地前傾,鼻尖不住地吸聞空氣中的味道,若不是身後有束縛將他拉住,夜蛾都不會懷疑他能直接栽倒在地上。
「要是還不醒,我就丟掉了。」夜蛾說著,作勢要把香菸丟出去。
話音剛落,本來眼神空洞的人立刻恢復了神采,陰霾盡數散去,「是香菸!」
看著少年臉上喜悅的神色,夜蛾內心格外複雜,走過去把香菸塞到對方嘴裡。
江野如願以償地吸了一口,眼裡的光彩更亮了,「你真好,夜蛾老師。」
「你難道不應該先關心自己的處境嗎?」
江野聞言低頭去看自己被束縛著的身體,後知後覺道:「哦……我怎麼被關起來了?」
「那兩個咒術師醒了,但是喪失了使用咒術的能力,長老會對此很不滿。」
「啊,怪不得我一直覺得漏了什麼,原來是咒術啊。」江野叼著煙露出恍然神色,隨即以一種無所謂的語氣說,「那大不了再送回去修一遍,小問題而已。」
「但長老會的意思是讓你主動消除該咒靈……」夜蛾根據江野的反應,覺得這件事還有商榷的餘地。
「夜蛾老師,你就直接把我的話傳達給他們吧。」江野任由那截菸灰掉落在自己身上,眼裡閃爍著堅不可移的碎光,「就算是我哪天死了,都不能犧牲我的作品。」
「它們的存在必定是永恆的。」
「雖然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有時候固執真的會把你逼到死路的。」夜蛾面色凝重,「我會立刻反映給長老會,力圖從寬處理的機會,你也最好再考慮一下。」
「我已經很明確地說過了,誰也不能動我的作品。」江野看向別處,一副悉聽尊便的樣子。
「難道對你來說,作品比性命更重要嗎?」夜蛾終究是說出了自己的疑問,他想知道理由,能讓江野如此偏執的理由。
「是啊,從見到那份手稿的時候,我就明白了。」江野抬目遠望,視線穿過夜蛾,穿過牆壁上的符文,一直延伸到過去的記憶。
那是他作為戰俘被關在醫院中,最深刻的回憶……
那裡的病人執著於教他識字、說俄語,同時另一個癌症患者一面受著疾病的煎熬,一面將這些痛苦記錄與手稿之中。
病痛,死亡,與世隔絕,對死亡的恐懼、屈服或是抗爭,讓他看到了生命最本真的樣子。
而能夠記錄這一切的最淳樸的形式莫過於文字,文字就是生命。
他從文字中獲得了重生。
換句話說,文字就是江野雪真生命意義的所在。
「夜蛾老師,我的作品就如同我的生命一般重要,若是它們消失了,那麼即使我還能呼吸,『江野雪真』這個人也將不復存在。」
「……我懂了。」
夜蛾立刻離開禁閉室,向上級匯報了情況。
江野百無聊賴地咬著早就熄滅的煙,眼睛懶洋洋地瞥著四周的牆壁。
「至少再給一根煙嘛,夜蛾老師……」
所幸上級在聽到可以再修一次之後,態度發生了輕微的轉變,並下達了隔日便實施的命令,但對於特級咒靈的處置,仍沒有撤除。
頗有種卸磨殺驢的架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