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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老大伯,不要著急。&rdo;陳廉安慰老漢說,&ldo;反動派現在雖然佔了上風,但總有一天要倒黴的。你們現在雖然受苦,以後一定會翻身。你的侄子我幫你打聽,你老人家現在不必掛心,他在隊伍裡面,和我們一樣,也是很好的。&rdo;
&ldo;是,是,我不著急,我也知道紅軍將來會得天下,不過他出去很久,想他罷了。&rdo;
&ldo;老大伯,我們走了,以後再見……&rdo;
陳廉回到司令部,把所見所聞向杜崇惠匯報了。杜崇惠眉頭緊鎖,踱了幾步,自言自語地說:&ldo;這裡赤白交界,老百姓太苦了!紅軍家屬太苦了。&rdo;
他叫來了供給部長,當著陳廉的面嚴肅地說:&ldo;拿出兩百元現金,今晚就分給紅軍家屬。&rdo;
供給部長面有難色,剛要說什麼,杜崇惠不耐煩地瞪了他一眼,說:&ldo;知道你有困難,但要完成。怏去!&rdo;
第十五章
這天,羅霄縱隊的宿營地很特別。瓦礫堆上只餘下四塊壁頭,有的倒了半截,好象沒有蓋的箱子一樣,大口朝天。有的完全倒塌,只留下屋基。爐灶長滿野草。野草裡面,有人頭骷髏,也有豬牛狗貓的骷髏。零碎的骨塊,雖然無從分辨是人類或畜類,但可以判斷出禽獸爭食的戰鬥痕跡。骷髏和碎骨的周圍,野草長得特別繁茂。在瓦礫堆旁,村民搭起臨時住房,木板作壁,竹子作柱,杉皮作瓦。村蘇維埃政府和農會婦女會等群眾組織,在這陋室前掛上了各自的招牌。紅軍一到,從各個角落跑出來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便熱情地圍住了戰士們。在這些多次被燒毀的村莊中,有嚴重的戰爭傷痕,又有&ldo;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rdo;的新機。
部隊剛剛住下,忽然聽到吹吹打打的鑼鼓聲。何宗周好生奇怪。這裡發瘟疫,怎麼還有人吹吹打打?來到村口,只見一頂大轎,高出眾人頭上,七八個抬著慢慢地走。轎子後邊跟著一大群人。何宗周問偵察員張山狗:&ldo;幹什麼的?&rdo;
張山狗一面走著,一面說:&ldo;搞迷信。&rdo;
另幾個人說:&ldo;抬佛遊行。&rdo;
旁邊還有兩三個穿便衣的本地青年也說&ldo;是搞迷信。&rdo;
&ldo;是你們這村子抬佛遊行嗎?&rdo;
&ldo;是,我們這裡幾個村子合起抬的。&rdo;
這時候佛轎停在村旁小曬場,有些老太太,點燃線香插在旁邊。來人越來越多。有個送佛的老人大聲說:&ldo;這個佛不是泥塑木雕,是個好人昇天成佛,已經四百年了,靈得很。敬了他,我們這裡就不會再病死人了。&rdo;
旁邊有幾個青年,有穿軍衣也有穿便衣的,他們互相示意,帶著輕蔑的口氣說:
&ldo;革命了還要搞迷信,真落後!&rdo;
張山狗說:&ldo;就是落後。哪有死了的人還靈的!&rdo;
許多人都圍在他們身邊,有的人罵起佛來。送佛的老人在旁邊,大聲說:&ldo;這個佛就是靈,我十多歲上過五梅山,道士同我們說,這個佛生前總是做好事,到五十多歲玉皇大帝寄他一個夢,叫他在一天晚上,梳洗乾淨,同家裡的人告別,到一個古廟燒香。他照玉皇寄的夢去了,一位老道迎接他,給他穿上新衣,坐在佛龕上,不說不動,不吃不喝,幾天就成佛了,他現在坐在凳上,不倒不斜,五官齊全,怎麼不靈!&rdo;
同來迎佛的老人也助興說:
&ldo;就是靈!靈!你們年輕人還沒有上過大廟呢!&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