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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彷彿都被他吹軟了,軟成了一灘泥,聲音也難以堅持,「你要怎麼謝我?」她嘟囔。
他又笑了。將她的身子扳過來,讓她與自己面對面,她看見他帶笑的眼睛亮如星辰。他一邊吻她,一邊牽引著她的手,向下,向下……她的臉唰地紅透,但聽他仍在自顧自地笑,「這樣謝你,夠不夠?」
她張口結舌,「我……你……無恥!」
他卻不再容她說下去了。身體早已食髓知味,不過是那一點火星子,剎那便燃起了燎原大火。錦繡的簾搖漾不定,他額間晶瑩的汗墜落下來,在空中劃出一道清亮的痕,令人迷戀卻留之不住的痕。她捧著他的臉迷惘地吻他,巔峰來臨之前,有一種地老天荒的錯覺。
「阿暖,」他伏在她肩窩低低地喘息,「給我個孩子吧……」
☆、73
翌日與薄昳、聶少君東朝議事,少年皇帝看起來格外精神,雙目炯炯,只是每當薄昳問來:「陛下怎麼看?」
他便是:「嗯?薄卿方才說了什麼,朕沒有聽見。」
薄昳頓了頓,只得又重複了一遍:「明堂改制之事,大約正可以趕上明年正月,以甲子日行之,大赦天下。」
顧淵靜了靜,「可。」又道:「此事便交給你們二人,辛苦了。」
聶少君忽然道:「如若事成,微臣想向陛下討一個恩典。」
顧淵眉頭一皺,「這功勞未立,聶卿便急著邀賞?」
聶少君卻恍如未聞,走到殿中央來,端正地磕了個頭,「微臣想請陛下賜一樁婚事。」
顧淵感到有趣了,「你這是看上誰家女郎了,要拿朕的面子才行?」
「孝愍太子妃。」聶少君一字一頓,彷彿花了很大的力氣才說出這七個字,「陸氏。」
顧淵騰地站了起來。
薄昳沒有說話,垂手侍立一側,面色寧定。
「你此言當真?」顧淵雙眸微眯,冷冷發問。
「絕無半字虛言。」聶少君面不改色。
顧淵沉默了很久。孀婦再嫁事屬尋常,本朝的公主、翁主,少有幾個當真守寡一輩子的。只是一個廣川鄉下來的儒生竟自請求娶前朝的太子妃,這確乎有些令人驚異了。
然而聶少君目光灼灼,竟好像真是滿懷了一輩子的期冀一般。
那樣的期冀顧淵是熟悉的——當他想娶阿暖的時候,他心中所懷的,便也是這樣的期冀……
「未為不可。」
終了,他答覆。
而聶少君已狠狠地叩下頭去:「謝陛下恩典!」
聶少君離去,薄昳跟隨其後,卻又被顧淵叫住了。
「你便不需要什麼賞賜?」顧淵淡淡問道,「若臣下無所求,則君上不自安,你該懂。」
薄昳笑了笑,「吾家如此,哪裡還敢向陛下求什麼賞賜。薄氏之富貴已無足加焉,然而一朝不慎,便是褫職奪爵。——我哪裡還敢向陛下求什麼賞賜呢?」
顧淵嘴角微勾,「你倒是個聰明人。」
「我的初心未變。」薄昳漫然道,「只要陛下能善待阿暖,吾願足矣。」
「皇后很好,不勞你掛念。」顧淵冷冷地道。
「是麼?」薄昳低低一笑,「被軟禁的滋味恐怕不好受。」
顧淵沒有回答,許久,卻生硬地扭轉了話題:「太子妃尚逃亡在外,恐怕比皇后更不好受。你若有本事,便先讓長信殿撤了那抓人的詔書。」
薄昳一怔,抬起了頭。皇帝面無表情,他看不出來自己的秘密到底被識破了幾分,一顆心直往深淵裡掉去。自他出生到現在,二十多年,他似乎便總是處在這樣的恐懼之中——
不論是面對過去的皇帝,還是面對現在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