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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正是柳木樨，她的神情有些扭曲，顯然是被氣得不輕，礙於雲唐氏的威脅，她根本不是按照原來的想法折磨陸小辭，而是天天供著。

她是個很小氣的人，當年陸小辭師徒倆將她逼得在燕州混不下去她始終記得清清楚楚，這些年來都恨的咬牙切齒，如今陸小辭這大活人日日在眼前，啥也幹不得，即使是般若寺這樣清淨的地方，她也心浮氣躁地快要憋出病來了。

見到陸小辭，她還不得說幾句發洩發洩？

不過，陸小辭對這些不以為意，還輕啟唇舌給柳木樨解釋原因。

&ldo;我以前日日夜夜讀書做功課，為的是金榜題名，蟾宮折桂。為的是讓常青村的人知道沒爹沒娘我也是最有出息的孩子，為的是，我家裡人能過上好日子。&rdo;

&ldo;可是呢，我家裡人待我不好，所以我只好發達之後自己過自己的了，如今我三元及第的訊息名滿天下，常青村的人自然都知道我是最有出息的孩子。金榜題名，蟾宮折桂，我全都做到了。為何還要委屈自己去看那些其實並沒多大意義的政策書？&rdo;

說到這，陸小辭頓了頓，然後看著柳木樨道：&ldo;說實在的，你把我抓來，還給我治病，到底是為何？如果是想讓我看書，不如給我找兩本話本子來。&rdo;

還把你抓來只為讓你看書！柳木樨被這話氣笑了。&ldo;看來你還不知道自己離死期不遠了啊！我把你抓來自然是為了讓你受盡折磨而死。&rdo;說到最後，柳木樨把她保養得體的手舉到面前，一點點握成拳，想要施給陸小辭壓力。

不料陸小辭根本不吃這一套，還頗帶了些嘲諷的語氣。&ldo;你不是能忍氣忍這麼久的人，你把我抓來得有一個月了吧，還沒動手證明你也不打算動手了。&rdo;

一語戳中事實，柳木樨氣得臉色鐵青，大叫道：&ldo;好你個陸小辭，你不知好歹是不是！我告訴你，掌寺都斷定了，你這幅破身子，不好好保養的話，活到三四十都不可能，我是看你如此可憐，才這般待你。&rdo;

&ldo;哦。&rdo;

&ldo;你一點也不害怕？你是不是沒聽懂我說話？我說你活不過三四十！&rdo;

&ldo;我聽懂了，也明白你的意思。&rdo;

那怎麼會一點反應都沒有！柳木樨還是懷疑陸小辭沒聽懂自己的意思，想要再說一遍。

&ldo;其實，從我才十幾歲就容易氣暈的現象來看，我早知道自己的壽命不會很多。如今我的願望已經完成了，沒有什麼可遺憾的。&rdo;

柳木樨張了張嘴，說不出話，陸小辭的口氣中飽含著滄桑，一個才十五歲的女孩，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心性？面對死亡不恐懼，仇人當前還可以自得其樂。她突然有些明白，張六順那般驕傲，已經而立之年的人為什麼會這麼喜歡陸小辭。

陸小辭有著嬌嫩圓圓的臉蛋，看起來天真活潑，心性卻可以與半老徐娘的人相比，看透世事炎涼，看遍世間滄桑。這樣的人，不是正符合張六順受長平公主傷過的內心。

&ldo;女人的一生，你說到底在追求什麼呢？從出生到學習三從四德，不管經歷了任何事情，最終的結果都是出嫁生孩子，然後終老在夫家一生。短短數十載一晃而過，窮人家的為生計發愁，富人家的為丈夫的三妻四妾發愁。時間在她們活著的時候，長的像是永遠也走不到盡頭的路，在她們快要死的時候她們才能想到，她們這一生其實還什麼都沒有做過。&rdo;

&ldo;為了別人活的一生，本身就是沒有價值的。&rdo;

柳木樨莫名被塞了一腦袋的大道理，雖然是出自仇人之口，她還覺得挺有道理的，情不自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