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話·下 藕花深處(第2/3 頁)
荷之態相去甚遠,令世民難以揣摩,遂不多言。再者,他另又抱了猞猁在懷,此雖於他輕而易舉,然將偷襲自己的猞猁親自送還,想想確實怪異,對於畜生,自己何時這般心善?世民白了猞猁一眼,一路腹誹:若非順路,我必不如此,任爾躺屍山野,為豺狼所食!是也,只因順路而已,不過多繞些路罷了……轉念又想,只待高娘子回寺,彼時少了包袱,再加快趕路便是。這般想著,世民忽覺懷中猞猁並非那般可恨,只是略重了些……
也不知走了多久,終於來到側門,觀音婢欠身:“妾已至此,有勞郎君。”
“高娘子無須多禮。”世民笑道,懷中猞猁突然跳下,蹲坐主人身旁,齜牙咧嘴,虎視眈眈,終究未敢輕舉妄動。
世民錯愕,觀音婢見奎木狼安然無恙,淺笑揖禮:“妾先行回寺,拜別郎君。”
世民亦笑:“我本也順路,舉手之勞也。”上山之時,他亦如是說,故觀音婢也不再客套,領了奎木狼,飄然隱去。
禪門輕闔,阻絕內外,雖只一門之間,世民卻有天遠之隔,再難相見之感……轉念一想,萍水之逢也,轉身即天涯,自己作此無謂慨嘆,實可笑耳!因轉身,抬眼望向夜下山丘,愈覺清冷空寂,遂疾步返家。
山路盤繞,待世民趕回家,已是閉門。徘徊側門之外,世民思索如何知會阿武,卻聽有人於內啟門,因避至樹後。
果然,一青衣荷物而出,張望一週,乃走。世民以為奴婢私奔,正欲大喝,細看其貌,竟是阿孃侍婢——阿梅。世民一陣疑惑,阿梅素得阿孃優待,豈會攜物私逃?再抬眸望去,人已淹沒在茫茫夜色中……
世民懶於追捕,遂悄聲入門。夜深人靜,燈火幽寂,一聲聲更漏滴在無眠人心上,難以入眠……
觀音婢擁衾臥於榻上,望著窗稜下投進的清幽月光,半晌不得入眠。近來她睡眠極淺,今晚經了這些事故,因而更難入眠。也不知輾轉了多久,窗外剪影漸至飄忽,陷入混沌之中。觀音婢試圖睜目,卻覺眼前忽明忽暗,束得她全身緊錮,不得抵抗。曾有一瞬,她想過放棄,就此墮入黑暗之中。恰於此時,前方劃過一道耀眼光芒,時隱時現,宛如一縷晨曦在深林中乍現,雖遙不可及,卻叫人心生嚮往。觀音婢強撐輕飄的身子,邁起沉重步伐,極力朝那束光線走去。
突然,一道高大身影自光影深處走來,令人為之一振。最吸引人的,仍是那張黃金四目面具,其光芒璀璨,如霞光初綻,令所有黑暗遁之無形;那四目瞋視,如寒星冷冽,叫一切邪惡望而卻步。相遇數次,觀音婢已不懼之,堅定腳步迎去。終於,指尖觸上那頂黃金面具,一切俱在,未如先前神形俱散。觀音婢略遲疑,天神亦沉默。
抬眸相凝,天目脈脈,宛如春光和煦。觀音婢心如芳蕊,萌動在花苞中,滲出綿綿花蜜,甘甜而隱晦。觀音婢縱得好奇,深深吸氣,心驚膽顫地揭過面具。只見黃金光芒淡去,天神面容漸至清晰。終見真容,觀音婢激動不已,心顫難平,好似輕蝶飛在雲端。她眼含秋水,以最美風儀相望,卻在四目對接時,冷不防驚坐而起。
婢女正在添香,驚詫望來,見小娘子急喘,麻利蓋好香爐,擦了手,快步過來:“莫不是驚魘了?”
彼夢如此美好,觀音婢猶自回味,聽見婢子詢問,想及最終所見,神色僵住,因搖首,接過帕子,拭了額角細汗,隨口問著:“幾更天了?”
隨侍幾年,阿茉已知這小娘子脾性,若她不語,自也不當多問,因答:“才將卯正,五娘起身否?”待得首肯,乃升起帷幔,帳外婢子手捧盆盂、面藥、脂粉等具,魚貫而入。
觀音婢執起骨刷,蘸了口齒烏髭揩牙,又以香飲漱口,含上香圓。原本一切有條不紊,淨面之時,託案的婢女卻出了差錯。
阿茉望一眼妝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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