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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昱彎腰撿起地上那顆小孩子拳頭大小的藍色鑽石,對著旋轉木馬臺子頂端還在閃動的燈光看到了鑽石裡面穿著紅色套頭衫的小人,那小人似乎站在原地懵了一會兒,很快發現自己所處的環境是曾經就讀的大學,下一秒就接受良好的融入了人來人往的學生裡,目標明確的找到了當年暗戀了兩年的早已經出國深造的院花師妹。
就,十分隨遇而安。
沒有一絲一毫的陰霾。
謝昱不禁一哂,將手中的鑽石放在旁邊的檢票臺上。
這座旋轉木馬上的每一個鑽石都有可能困住生魂,在明亮跳躍的燈光和輕快的音樂聲中跟隨著木馬沉浸在自己的回憶裡,或痛苦或不甘,或執念或悵惘……謝昱閉上眼睛開始辨別空氣裡流竄著的絲絲縷縷的陰氣與煞氣,在萬千黑紅相間的貪嗔痴怒恨裡抓住那簇溫暖又炙熱的火焰。
腳下是一片泥濘的泛著濕氣的小路,謝昱借著月光穿過這片籠罩下來的黑壓壓的樹枝,蛇鳴與多足昆蟲在枯枝落葉上爬行發出的簌簌聲迎合著詭異的晚風,謝昱的每一步都好像能濺起黏膩的水聲,帶出一片若有似無充滿著憤懣怨恨的呻|吟。
眼前是一片幾乎隔斷了道路的坑洞,站在坑邊向下望,只有一片月光都無法映照到的濃鬱暗色。
但謝昱感覺到了——陸焚就在下面。
豎向延伸不知道多深的坑洞用距離封閉了下面的氣味和景象,只有間或在坑邊徘徊猶豫的蛇蟲鼠蟻發出沙沙的響聲。
謝昱從旁邊挑了塊拳頭大小的石塊,在手裡顛了顛,然後衝著坑洞就丟了下去。
石塊碰觸到坑壁的聲音只響了一次就沒了動靜,謝昱耐心等了一會兒,開始沿著坑洞周圍溜達,大大小小的石塊撿著看都不看就往坑裡丟。
直到下面的大貓終於忍無可忍反丟了一塊出來。
謝昱輕笑了一聲,把手裡的石塊扔到一邊,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毫不猶豫地縱身跳了下去。
……
陸焚將接在懷裡的謝昱放到一邊,臭著臉用身上撕下來的布料掩住謝昱的口鼻,語氣生硬:「你下來幹什麼?」
他頓了頓,又接著道:「你不該進來。」
謝昱被陸焚放在一塊凸起的土包上,即使被陸焚捂住口鼻,謝昱仍舊能聞到充斥著坑洞的來自屍體高度腐|敗的濃烈惡臭味,和上面直徑可觀的坑口不同,坑底大概只有五六個成年人並排站立的寬度,大多數屍體已經白骨化因為高處墜落而姿態詭異地堆疊著,少數還殘留著肌肉組織的屍體卻都沒能出現巨人觀狀態以及蛆蟲,只有屍體上密密麻麻爬行的蠍子蜈蚣蜘蛛以及隱約起伏蠕動在屍體四肢間的蛇身。
謝昱轉頭看著陸焚說:「你不出去,我只能進來了。」
陸焚沒吭聲。
謝昱抬手拉下陸焚捂著他口鼻的手,只是皺眉表情隱忍地習慣了十幾秒,眉頭便緩緩鬆開。
陸焚:「……你那什麼破專業?什麼都能習慣。」
「有段時間對法醫感興趣,去瞭解了一下。」謝昱輕描淡寫道。
陸焚已經不再是之前的那個什麼都不懂的老古董了,表情質疑問:「外科和法醫?」
或許是因為昏暗逼仄壓抑的環境,又或者是因為陸焚看過來的眼睛裡帶著一種惴惴不安的隱忍痛苦,謝昱的嘴唇動了動,聲音很輕:「……總有一天,我要重啟我父母兄長的案子。」
謝家的案子因為案件性質特殊被封為機密檔案,到如今二十多年依舊懸而未決,兇手逍遙法外,無數在一線寂寂無名的英雄還沉浮在未知的境遇裡努力拼著一個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