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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一個說話的魔鬼。我們不用再回那裡了。來吧。讓我們先走上幾里路。”
他們走進馬廄,槍俠用睡覺時墊著的毯子——儘管那既熱又粗硬,但別無他物了——草草紮成個包袱,又用抽水機灌滿了水袋。
“你拿一個水袋。”槍俠說,“圍在你的肩上——像這樣,行嗎?”
“行。”男孩崇拜地抬頭看著他,但很快把那表情掩飾起來。他掄起一個水袋,扛在自己肩上。
“會不會太重?”
“不重。可以。”
“現在你得說實話。如果你中暑暈倒,我可沒法揹你。”
“我不會中暑。我沒事的。”
槍俠點點頭。
“我們要去那邊的山裡,是嗎?”
“是。”
他們邁步走進烈日的暴曬中。傑克走在槍俠右邊,略領先幾步,他的頭才剛到槍俠甩動的肘部,水袋上包著生牛皮的底幾乎要懸到他的小腿處了。槍俠肩上交叉挎著兩個水袋,將一袋食物夾在腋下,左手拎著個袋子,而右手則提著他的揹包、菸袋和其餘的家當。
他們走出驛站的後門,看到客運車的軌道又隱約開始延續。他們走了約十五分鐘後,傑克轉身向兩幢房子揮手道別。它們在無邊無際的沙漠裡依偎在一起。
“再見了!”傑克喊,“再見!”他轉向槍俠,十分不安地說:“我覺得有什麼東西注視著我們。”
“某樣東西,或某個人。”槍俠同意他的感覺。
“有人躲在那裡?一直以來都躲在那裡?”
“我不知道。我不這麼認為。”
“我們回去吧?回去——”
“不。我們跟那個地方已經作了了斷。”
“好。”傑克說,語氣堅決。
他們繼續往前走。有一段軌道被沙子形成的鼓丘淹沒了。當槍俠向四周環顧時發現已經看不到驛站了。再一次,周圍都是沙漠,而且只有沙漠。
7
他們離開驛站已有三天,遠處的山脈變得越來越清晰。他們可以看到沙漠平緩地延伸成為小丘,那些還是光禿禿不長一草一木的斜坡。一些基岩從土地表層爆發出來,帶著慍怒的勝利表情。再往遠處,土地消失了一段後又重新出現,那是在幾個月甚至是幾年來槍俠第一次看到真實的有生命的綠色。草,矮種雲杉,甚至還有柳樹,都是靠遠方融化的積雪滋潤著,越過那片綠色是赤裸的岩石,巨大的巖山矗立著,一直延伸到刺眼的雪山頂。在巖山左邊的是一大片低窪沼澤,越過沼澤地後可以看到略小的腐蝕了的砂岩峭壁和方山,再遠處便是幾座孤山。這幅景象有時因連綿陣雨的灰色幕簾而變得模糊。晚上,在入睡前的幾分鐘,傑克總會坐著出神,望著遠方白色和紫色的閃電構成舞劍圖,在清澈的夜空顯得格外耀眼。
男孩在路上表現很好。他很堅毅,但更可貴的是當他疲憊不堪時,總能平靜地靠意志力戰勝疲憊,彷彿他的意志儲備是無窮的。對這一點,槍俠十分欣賞,甚至讚歎不已。他的話不多,也不問東問西,甚至連槍俠在晚上抽菸時手上轉個不停的那塊顎骨,他都沒有問。槍俠的直覺告訴他,男孩為能有槍俠做伴感到十分榮幸——可能這讓他如此意氣風發——這點讓槍俠有些不安。男孩像一顆棋子一樣被放置在他的路途上——當你和那個男孩同行時,黑衣人將你的靈魂裝在他的口袋裡——傑克並沒有成為障礙,減慢他的行程,但這可能只是將他引向了更為兇險的路途。
每經過一定距離,他們便會看到黑衣人留下的規則的營火痕跡,在槍俠看來這些痕跡要比沙漠中看到的新鮮許多。第三個晚上,槍俠確信他可以看到遠處的一點火光,大約在山丘剛開始凸起的方位。和他以往想像的不同,這沒讓他感到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