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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言,“這一路,什麼娛樂裝置都沒有,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會覺得無聊?”
“幾年前,林立安為了練瑜伽,特地來曼谷尋訪名師,他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你,讓我不勝其煩。他說我不敢面對你,就是捨不得放開你。現在想想,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大頭竟然比我自己更能看透我的心。我一直在想,我回到你身邊,是否還可以牽起你的手。但是當我一個人坐在山頂上,吹著春草氣息的風,吃著登山隊的老人給我的黃油餅乾,想起你的臉;或者賽車的時候一個人用手機看新聞,也會想起你的神情。沒有你,我也真的能好好生活。可是寒夜寂寂,朝陽再暖,也暖不了人心。
原來,我如果不和你在一起,我只能一個人孤獨終老了,看著自己眼角的第一道細紋,頭上的第一根白髮,我發現原來我是不怕變老的。只是我變老的樣子,只願意讓你一個人看到。你說我會不會覺得不聊?”
他勾了勾嘴角,卻沒能笑出來,黑眼睛溼潤了,低啞的嗓子,“你,要我永遠牽住你的手?”
“是。”沒有一絲一毫的搖擺,斬釘截鐵的回答。
他沉默地擁著我的肩膀,“我們,多少年了?”
“九年。”其實是兩個九年了。
“是啊,九年。”他嘆息。
我默然,即使是中間分開的那五年,隔著無數的陸地和海洋,我們真的分開過麼?我們何嘗真正地分開。
“你的耳朵,最新的感測神經修復技術,或許可以試一試讓它痊癒。”
“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的手,卻只能這樣了。或許老了的時候,會更加不濟。到時候,你不怕照顧一個糟老頭會很麻煩?”
“我害怕。”
“……”
“我害怕你不讓我照顧你。”
又是一個九年。
七年之癢,聽說一個人身上所有的細胞在七年的時間都會更新一次,所以很多恩愛情侶,七年的時候,總有波折,或許從此斬斷情緣。
八年抗戰,人生有多少個八年,可以兩地相望,忠貞不二,可是平淡相守,永不厭倦。
如今,是我重生的第九個年頭了,這以後的世界形勢,人生走向,都是無法預知的。
但我相信,九九歸一,我們兩個,就這樣,也就是一輩子了。
THE END
蘇如春番外:漩渦
今天在手術檯上,麻煩方醫生的實習生幫我撓了一下癢。
下手術檯的時候,小姑娘看我一眼,紅了臉。
不像是趙枚,嘻嘻哈哈,可以肆無忌憚和韓若打成一片。
第一次看見韓若,是在人大東區食堂。
非典時期,人人自危,從來不曾關心過我的阿姨破天荒來了吩咐,讓我去給小表妹遲成送點兒口罩和預防藥品。
都說親情是世界上唯一不會背離的感情,可是我卻從未在小阿姨身上體會到絲毫暖意。
在外人面前提起我媽媽,總是“我那個妹妹啊。”如何如何。
自從那個女人去世之後,她就甚少聯絡我們了。
然而我對遲成總是懷有著照拂之心。
遲成從小就是個招人喜歡的孩子,粉嫩的baby臉頰,黑葡萄一樣的大眼睛,米其林手臂,香腸腿,軟軟的一個粉妝玉砌的小娃娃。
長大了,更是人見人愛的大美女一個,只可惜我們隨著年齡的增長,彼此性格和興趣的不合,漸漸不再親密。
韓若一直以為我第一次見到是他在人大北門的圍欄上晃晃悠悠下不來的窘樣。
其實不是的。
一樓大夥食堂那麼廣闊的大廳,人頭攢動,目光無意之間一撇,就再也無法挪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