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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離開長安的時候,輕車簡從。北疆原本就有大軍鎮壓,早前雖然吃了敗仗,但人數仍在,不必再從旁處調兵。
人少,速度就快。五月初出長安,下旬即到。
可那位烏蘇可汗的速度比他們更快。在侯傑等人趕到的時候,烏蘇可汗已經以赭城為根據地,又向外延伸,一連攻下數城。
面對新來的將領,烏蘇可汗也並不畏懼,而是再度出戰。
數場戰役下來,侯傑,包括艱難下地的魏海,都提到同一件事——
此人必有古怪。
對大周將領來說,關於烏蘇可汗的一切都是未知的。但對烏蘇可汗而言,大周將領們的用兵習慣、行軍佈置,彷彿都清晰可見。
這讓侯傑等人感覺非常不妙。他終於明白,魏海此前為何會敗。
甚至不只是行軍習慣。那烏蘇可汗似是對各個邊城極為熟悉,甚至知道一些隱秘的、連守城將領都不知曉的小路。侯傑等人幾次在這上面吃虧,有苦難言。
他們針對烏蘇可汗的身份,展開了數輪討論,皆無結果。而哪怕意識到對方的不對之處,敗仗仍然在繼續。
等到侯傑同樣重傷退下,副將頂上。副將戰死,其他人頂上……一個個壞訊息傳到長安,朝中氣壓一日低過一日,又有新將派出,可仍然是敗。
到了轉年年節,北疆十二城,竟然盡數落入外族手中!
長安大雪再度紛飛而下,鵝毛般的雪花飄過窗子,落在桌邊。
桌上鋪著一張巨大的輿圖。天子未著厚衫,就這麼站在寒風裡。又有雪花飄來,落在陸明煜發間。
他未有反應,而是反覆去想,要如何應對眼下情形。
朝中竟是再無將可用了。
第63章 烏蘇可汗 再要往南走,卻沒有那麼容易……
與長安裡的肅殺氣氛不同, 這會兒,赭城正在一片酒樂之中。
最深處的城主府,如今已經成了烏蘇可汗的居處。
莫說大周的將領們了。往前推上數月, 便是可汗身側的人們,都沒想到這個結果。
他們原先只是想與從前突厥一樣,南下打打秋風,搶奪糧食、女人,再加上一些金銀財物。有了這些, 就能滿載而歸。這好像不僅僅是針對大周的勝利,還讓他們發洩了從前被突厥壓制、欺凌的苦悶仇怨——將你們打殺、趕走的大周人,如今不過是我們馬蹄下的羔羊, 正在瑟瑟發抖!
但可汗帶著他們住入大周人的城中。
他們對此並不習慣。平日睡的不再是營帳,而是有門、有窗子的房屋。窗外不再有草原和牛羊,而是一道又一道圍牆。
即便如此,隨著時間推移, 「回草原」的聲音到底慢慢低了下去。
原因無他,這裡真的暖和啊!
雖然一樣會下雪,可大周人會修炕。冬日柴火一燒, 整個屋子都比外面暖上許多。
孩子們喜愛這裡的糖, 他們則喜愛這裡的酒。等到喝著酒、睡在炕上, 一宿一宿過去,哪怕因長久沒有騎馬, 心裡總是癢癢。但再說起「回去」的事,已經沒有多少人應聲了。
真想長長久久留在這裡啊。
契丹人們情不自禁地想。
他們不知道,自家的可汗的願景還要更高。
烏蘇可汗從城主府內找出一張輿圖,看著北疆十二城以南的遼闊國土。
他面上帶著一片深深的、破壞了整張面容的疤痕。三年前,可汗在草原上遭遇狼群, 再被找到,面上已經被狼咬下一塊皮肉,傷口駭人至極。後面總算恢復,在熟悉的人看,他的面容似乎有些變化。不過,傷口那樣深、那樣嚴重,牽扯到面上肌肉,讓眉眼產生些許不同,彷彿也是尋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