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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陸明煜稍微好些,就要恢復早朝的做事風格,如果不是真的下不了床了,他不會這麼做。
燕雲戈說:「我犯了另一樣死罪。那時候,我進了一次皇宮。」
他看到陸明煜蒼白、脆弱的樣子。像是一枝被折落的花,幾近枯萎。
到現在,天子的狀況已然好了很多。但燕雲戈仍然怕,怕這只是曇花一夢,怕自己哪怕回頭了,依然來不及彌補過錯。
好在陸明煜笑笑,說:「我的確大安了。」
燕雲戈看他。
陸明煜抿起唇。他半蹲在燕雲戈面前,雙手捧住對方的面頰,很溫柔,很繾綣地與他講話,說:「我早猜到那日不是做夢。那天早晨醒來,我手腕上有一小片血。你不曾留意,對否?」
燕雲戈瞳仁一顫,他的確沒想到自己還留下這樣的破綻。
陸明煜低聲說:「你當我為何還願意見你?你被燕正源打成那樣,卻還願意與我一邊,來想著來見我。雲郎,我信你的確愛重我。既然如此,你回來,朕既往不咎。」
天子拿出了最大的誠意,承諾:「朕從前說過的那些話,全部作數。沒有旁人,只有你我。」
燕雲戈聽著,眼中閃過許多掙扎。
「孩兒走之前,吃了很多苦。」陸明煜說,「我那會兒不知道他在,竟然日日喝山楂湯。再來一次,你我一定不能讓他再受這樣的折磨。」
燕雲戈幾乎要失去言語的能力了。
陸明煜向他描繪出了一個無與倫比的美夢。他靠在燕雲戈耳邊,與他說:「你知道嗎?我算了時日,他應該是在一月底來的。那時候,是雲郎你到永和殿後初次侍寢。在四月的時候,他已經會動了——」
「陛下。」燕雲戈終於開口。
陸明煜還在說:「我當時只覺得驚怕,可現在想想,他分明在與我招呼。雲郎,我真不是一個好阿父。如果再有下一次,希望可以彌補。」
燕雲戈又叫一聲:「陛下。」
陸明煜終於不再說話了。他往後,注視燕雲戈。
他看清了燕雲戈的神色。
沒有歡喜雀躍,唯有苦悶憂愁。
他說:「我如何不想回去呢?」
陸明煜靜靜的,不說話。
燕雲戈說:「若再給我一次機會——」
陸明煜嗓音抬高:「朕現在便是給你機會!」
燕雲戈低低地、充滿苦意地笑了,說:「這如何能作數。」
陸明煜聽到這裡,神色驟然沉下。
他起身,冷漠地看著跪在地上的男人。
燕雲戈繼續道:「陛下,我畢竟是記得從前事、知曉自己不是『雲郎』的。待你誅了燕黨,讓我睡在你枕邊,你難道真的能安心嗎?……永和殿之事,畢竟已經過去了。」一頓,「除非再讓我服一次藥,讓我再忘一次。可哪怕當真如此,陛下莫是不知道,一切都是假的?」
陸明煜冷笑,說:「燕雲戈!朕知曉,你從來、從來都以燕家為重!方才所言,俱是——」
燕雲戈說:「真的。」
陸明煜愈怒:「你竟敢打斷朕的話?」
燕雲戈一頓,竟然微微笑了。
他的確有了死志,於是說話、做事都坦然許多。如今竟然抬頭,對上陸明煜的眼睛。
這是「不敬」。是雲郎可以做、燕雲戈不能做的事。可燕雲戈還是做了。
他看著陸明煜,說:「我自幼長在塞北,無論阿父還是諸位叔伯,是鄭易還是郭信,他們都曾從突厥鐵騎中救我。」
他有「戰神」之名,但這名頭不是生來就有。在真正號令燕家軍前,燕雲戈經歷許多生死之戰,在最危險的地方磨鍊出最堅韌的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