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間並不呆在蓮宮。他有許多政務需要處理,同時他還常常帶兵征戰。他不在時,整個空洞的蓮宮就像是一片浩瀚而靜謐的海域,那些亭臺樓榭靜默的影子就是海底搖曳的水草,而那些雕樑畫棟就是水域裡飼養的龐大海獸。
每次主子回來時,蓮宮都要熱鬧好一陣。
許多達官貴人、夫人淑女都要登門拜候,長長的旌旗車騎圍滿了蓮宮。蓮宮的僕從們也難得一見地忙碌起來。
這也是我最開心的時候。
那些饒舌的小姐夫人總是給平日裡死寂的蓮宮帶來外界的生氣。我喜歡躲在長長的聽風廊第三根柱子後面,聽那些女人用花樣繁複的修辭和尖利的嗓音,讚美主子絕世的風貌,無雙的榮寵,以及她們親近他的渴望。
等流言飛語餵飽了我小小的好奇心,沏上一壺上好的西湖龍井和幾籠點心,穿過聽風廊,右轉走到園林盡頭,就會看到一襲白衣的主子,正倚在蓮池的欄杆旁。
主子好像特別喜歡蓮花這種植物。
宮內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卻絕不是因為世間文人所傳頌的“出淤泥而不染”一說。因為眾多蓮花裡,他獨愛紅蓮。
這種紅色,如血如霞,熾烈中橫生纏綿,遠非妖嬈一詞所能形容。
每當盛夏,主子的蓮池裡開遍的都是這種紅蓮,毫無雜色。極目遠望,嫋嫋婷婷,隨著暗風此起彼伏,好像一池的幽水都為這烈焰般的花朵所點燃。
這種蓮花,我也曾在主子的肩頭看見。
主子只讓我伺候他沐浴。
主子的身子修長優美,無論是肩頸的線條,還是四肢的形狀,無一不清瘦雅緻。因為長年的征戰,主子的面板並不是坊間推崇的象牙白,而是微微帶著蜂蜜色;腰背還有幾處受傷後縫合的疤痕。可是這絲毫不能影響主子的美。
主子彷彿是一塊玉石,通透到了極致,縱然是雜質也無法構成瑕疵。
“主子,你真的太美了。”
看著我溢於言表的讚美之色,主子有點好笑:“這不是你第一次伺候我沐浴了吧?”
“主子的美,無論多少次都讓人*。”
“美……你真的這樣覺得嗎?”
看著我一時的怔愣,主子微微扯開一抹淡笑,漾出西湖龍井般淡淡的清香與苦澀。
“世間最美麗不可方物的東西,往往都寫滿最不可饒恕的罪孽。正如……這副軀體……”
說這話時,主子正輕輕地撫摩著自己左邊鎖骨邊那朵灼灼的紅蓮。那紅蓮栩栩如生,在主子清淡而多情的指尖,彷彿正欲怒放。
那樣輕柔的手勢,彷彿一句迷戀而黯然神傷的情語,很多年後,還留在我的記憶間。
一、人生若只如初見(1)
央月,正如它的名字,是這大昊萬里無雲的蒼穹正中央一輪皓然明月,首善之都,四方來朝。出了央月城,沿西北驛道二十多里,就進入了蒼蒼蔚蔚的雲嶺山脈。
方圓數千裡的雲嶺山脈分前嶺、中嶺、後嶺,是整個大昊地勢最高之處。
靜謐蔥蘢的山林,掩映著處處嶙峋的赤紅宮牆,不時還可以看見一隊隊身著銀甲的宮禁衛士巡邏而過。
明黃的琉璃瓦簷下,懸掛著雕飾有上古神獸的石風鈴。四月起風的季節,雲嶺上所有的石風鈴就會在同一時刻響起,層巒疊嶂間,盤旋迴響著仿若流水般淙淙泠泠的石風鈴聲,整整三月不絕。
最初先皇興建赤城時,曾經遭到朝中眾多大臣的強烈反對。
只因為雲嶺地勢高絕,耗費大量人力物力,絕非易事;其次,一旦有敵軍進入央月,包圍雲嶺,放火燒山,則赤城定難得以保全。
然而,經過五十六年的大興土木,赤城終於在樹木繁茂的雲嶺上矗立起來。五步一樓,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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