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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仙或者墮魔,只要人活著,始終便身在名利場。一身牽絆,誰能超脫?
他說:「諸位言下之意,奚某明白。」
木狂陽說:「你既然明白,就給人家一個好臉色。哪怕裝得再噁心,也請您老務必忍住。」
器宗掌院九盞燈隨即表示了對木狂陽的支援:「若是陰陽院實在不願接待,器宗倒是可以代勞一二。」
他這話一出,除了佛宗掌院不動菩提沒有反應以外,其他掌院與長老都紛紛動起了小心思。邀約之意溢於言表,天衢子站起身來:「陰陽院不至於接待不了一位畫城之主,不勞煩心。」
話落,逕自離開。
陰陽院。
奚雲階老老實實地帶著頊嫿瀏覽山色,陰陽院最有特色的地方名叫十方世界。內裡池水半沸半凝,草木半枯半榮。日月同天而現,晝夜光影交割。
頊嫿很喜歡這種奇奇怪怪的異象,她行走其間,指著湖中游魚,問:「灰色的是它的影子嗎?」湖中所有魚,皆有重影如映象。
奚雲階面色微紅,道:「陰陽之道,高深玄奧。此地深意,雲階亦是似懂非懂。」
頊嫿拍拍他的肩:「其實雲階不必深思,此地極力想要闡述陰陽,卻如士子面紅耳赤之爭,欠缺自然。此情此景若是有主,莫非也是陰陽人嗎?」
奚雲階面色扭曲:「傀首請勿戲言,此乃家師之作。」
身後有腳步聲漸漸接近,頊嫿沒有回頭就知道——陰陽人來了?!果然背後不能說人壞話。
她轉過頭,看見天衢子一身白衣,背箏負劍而來。他腰身緊窄,行走之際腰間陰陽雙魚佩流蘇微微晃動,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風采超然。
但顯然剛才的話沒能逃過這位玄門大能的耳朵,他面色不善。頊嫿輕咳一聲,終於還是見禮:「奚掌院。」
天衢子視線偏移,不敢觸碰她的視線:「閒時塗鴉,讓傀首見笑了。」有意緩和了聲音,是想要和解的意思。
頊嫿立刻準備接受他不辨真偽的善意,吹捧道:「遊戲之作已令人驚嘆,掌院學識深如淵海。頊嫿欽佩。」
可是尚算得體的恭維並沒有得到想要的效果,天衢子眉峰緊蹙,又移開目光,不想說話了。他早已適應這樣冷淡疏離、言不由衷的交談,但與她並肩一處時,他痛恨這種相隔千里的虛偽客套。
所以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聲音的冰冷:「傀首並未驚嘆,也不欽佩,何必說出這等口不對心的話來。」
這人堂堂一院掌院,不是這麼小氣吧?!頊嫿也是有脾氣的,立刻回以尖銳:「掌院說得不錯,萬物生長,柔美自然。美隱匿醜,明包容暗,眼中有陽,心中見陰,陰陽從未相離。而此地景與物,逼迫陰陽同現於肉眼。有形無神,看似高深莫測,實則婢學夫人,矯揉造作。不如趁早拆去。」
好吧,徹底把天聊死了。
奚雲階都不知道怎麼圓了。跟隨而來的載霜歸氣得將要中風。
天衢子濃睫低垂,又到了這種地步。但鼻端甜香追魂索命一般,讓他的思維不似平素敏捷。他不是一個擅於言談的人。他出身高貴,生活優渥。別人拜師,都是千懇萬求。他拜入載霜歸門下,是載霜歸苦勸一月的成果。
旁人學藝,大多討好師長、借力同門。他過目不忘,載霜歸等不及他開口,已經傾盡全力堆砌他一人。
九淵仙宗九脈掌院,玄門中人視為極權巔峰,爭奪再所難免。只有他乃臨危受命,師門早已倚重。
他一生太過順遂,不肯俯首,也不懂遷就。
可是他也捨不得走。他憑欄而立,風貼水面而來,半暖半寒,撩起他暗紋細膩的衣袍,流光明滅變遷。他薄唇緊抿,不動不語,白衣黑髮,如冰雕玉刻,倒是與這環境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