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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邊的車窗外浮現出黯然森林、平線的丘陵,但神谷的駕駛技術很好,車體幾乎毫無晃動,也不搖擺。這是個幾乎令人忘了速度,不管到哪兒都暢行無阻,只要一敲似乎就會發出聲音的速度。
織口的腦中閃過修治在上野分手時的臉。這時他不曉得怎樣了,大概正在跟野上裕美共度愉快時光吧。他們兩人很相配,但願能進展順利。
在深夜的北荒川分店辦公室和修治碰個正著,已是半年前的事了。織口回想起當時,自己面對年齡幾乎可當兒子的修治抱頭流淚的樣子。
那時,織口已疲憊不堪,身心皆已達剽倦怠的頂點,很想丟下一切逃走。這時他碰到了修治‐‐一個年輕的青年,反而讓他覺得可以不必再忍耐,才會卸下心防,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後來他和修治也曾多次談論伊能町的強盜殺人案。每一次修治總是對犯人殘虐的手法義憤填膺,另一方面似乎也勾起他滿腔好奇。
「究竟是什麼原因驅使人類走上那條路呢?」修治曾這樣一臉嚴肅地問過他。那時兩人正坐在井波屋。
「你是指殺人嗎?」
織口這麼一問,修治連忙搖頭。
「對不起,是什麼原因根本不重要,反正他們都已經做了壞事了。」
織口不禁微笑。
「沒關係,不必顧忌我。其實,關於這點我也想過很多次。」
修治問的是「人類為何會成為犯罪者」這個問題。
「這可是大學問。」
「織口先生,你以前教書時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嗎?比方說,如果班上有你應付不了的不良少年時……」
「不良少年和犯罪少年可不一樣。幸好,我雖然教過不良少年,卻沒有教過犯罪少年……」
聽著令人心情平穩的引擎聲,織口靠著椅背閉上眼。
‐‐我遇到的學生、小朋友、年輕人,全都在我的理解範圍內。即使需要花上一段時間才能理解,也不至於無法理解。
可是,那兩人不一樣。
仔細想想,大井善彥的父母給他取的名字未免太諷刺了,沒有比「善」這個字更不適合他的了。
僅僅一個月前,就在上次開庭聽到辯方證人的證詞之前,織口本來還相信‐‐他試著去相信:不論是善彥或麻須美,只要給他們一個機會、只要有良好的環境,他們一定會洗手革面。正因為如此,這場審判才有意義。這是為了處罰,同時也是為了讓他們領悟自己犯下的罪行代表什麼。
聽著律師不斷重複的證詞,他理解他們其實也是犧牲者。不,應該說他必須去諒解,現在他們已經自己的行為後悔、對被害者深感抱歉。這一次,他們一定會重新做人……
然而,這個想法太天真了。
‐‐我們全是一群忠厚老實的濫好人,織口想。所以他們才會被騙了那麼多次依然沒學到教訓,才會繼續遭到殺害。
是的,所以現在……
善彥和麻須美是否真的悔悟,他們是否曾經回想過那對恐懼得雙眼暴睜就這麼遭到擊斃的母女?會不會感到心痛?現在就讓我來一探究竟吧。在法庭上,在正為被告大井善彥滔滔雄辯的律師身後,他是否正悄悄吐出紅舌頭扮鬼臉,是否毫無悔改之意,心裡對逮捕自己的警察和正要審判自己的法庭,乃至周遭旁觀人群只有遷怒的恨意,會不會正在耐心等待機會釋放這種敵意?現在就讓我來弄個明白吧。
也許這麼做可以對他二十年來疏於照顧的妻子女兒,盡一點為人夫、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