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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青青羞澀地笑了笑,佯怒道:「就你多事。他今歲就要科考,考上了功名,爹孃一定會同意的。」
二弟不置可否,伸手道:「姐姐,山下村裡的二狗子買了件新衣裳,真好看,我也想要。」
柳青青為難道:「你上月不才買了一件?」
二弟理所當然道:「穿皺了。你不給我,我就把你和窮書生的事情告訴爹孃,看你還怎麼去。」
柳青青滿是老繭的手指在洗得發白的袖子裡侷促地搓了搓,半晌嘆口氣:「算了,正好我這個月接了個好活,夜裡給州長大人家補衣,好歹掙了點錢。給你也行,但你切記不可以拿著銀錢去學那些個吃喝嫖賭的事情。」
她低頭進了矮小的房間,熬了一月的眼在陰黑的屋子裡看不太清楚。她揉了揉眼,跌跌撞撞地摸出草枕頭底下的銀錢,給了二弟後,便心懷期待地去見她那心上人。
她滿心雀躍地在日復一日繁重的勞務中數著日子,期待著鄉試放榜,等著心上人來向她提親。
然而她等來的卻不是年輕英氣的心上人,而是一塊冰冷冷的靈牌。
第26章 山有木兮(十九)
南州冥婚風俗尤盛,新上任的州長祖上是南州人,他不久前剛從京城調來這盤根錯節的南州。
各方勢力到處打探,打探出了他是個大孝子,爹去世很多年了,就明裡暗裡提議按照祖上的規矩,再給他爹結一門冥婚。
州長他爹生前好美人,大孝子州長選人既不看才學,也不看門第,單單就看美貌。不知道這眼高的大人物從哪裡知道自己府上請了個窮苦人家的小小補衣女,長得不錯,他趁著人家來送衣服看了一眼,就敲定了是她,差人將柳家夫妻請到府上,語氣強硬地商量起冥婚的事宜。
柳家夫妻哪裡見過這樣的大人物,哆哆嗦嗦地在州長大人強硬的態度和媒婆滿臉笑容下交換了庚帖。
柳家夫妻從來沒將這件事情告訴過柳青青。自古以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們又是送她去享福的,她怎麼可以不願意?
州長大人也沒有派人去尋求過柳青青的意見。他自認是給了這姑娘一輩子都見不到的財富,將她從困苦生活中解救出來,她怎麼可能不願意?
從未有人問過柳青青到底願不願意享那等福,願不願意在濤天富貴中孤獨終老。
這些事情都是她在被強硬地綁上花轎時才知道的。
她滿心歡喜、毫無防備地吃著有記憶一來唯一一頓娘只做給她的飯菜,以為這就是人間最幸福的事情了。
然而幸福轉瞬即逝,蒙汗藥發得很快,她昏昏沉沉,像一隻待宰的豬,毫無抵抗地被爹孃換上大紅的嫁衣,胸前戴上一朵綢子做成的巨大的白花。
為了防止她逃跑,她的手腳甚至都被爹孃悄悄地用粗糙的麻繩捆起來。
她從蒙汗藥的藥效裡掙脫出來,淚水不受控制地從眼睛裡湧出來。
她瘋狂掙扎:「你們為什麼不告訴我?我不去!我不去!我有喜歡的人了,他就要來提親了!為什麼?為什麼啊?!」
娘蹲下來,輕柔地給她擦去眼淚,語氣溫柔地說出最冷漠的話:「好孩子,我們找人算過了,你們八字合,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你呀,就嫁去享福吧。」
她掙扎著想要逃出這樣的命運,卻被從小疼到大的二弟強硬地塞到花轎裡。
她像一隻蟲子扭來拱去,狼狽地將手腳上的麻繩掙脫開來,然而手腳細瘦的她哪裡逃得出轎子?
她在八名強壯轎夫的押送下到了州長大人的府上,她在肥壯喜婆的脅迫下荒唐地站在一塊靈牌的對面。
喜婆手掌如鐵,壓著她的肩膀迫使她彎腰和靈牌對拜。
人潮湧動,賓客如雲,嗩吶熱熱鬧鬧地吹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