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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風荷亭亭了罷。
盧善才溫言道:“宛音將來有什麼籌謀?我聽你的琴,應該不會一直籍沒雲韶院的。”
我想了想,很認真地告訴她:“如果要說打算,宛音只希望像善才一般在雲韶院安穩生活。”
她看我答得誠懇,不像恭維,訝然一笑:“宛音以為教習過得安穩清靜麼?”
我垂首輕答:“至少可以憑藉技藝生存,不必捲入紛爭的漩渦……”
“唉。”她聞言一喟,許久無言。 電子書 分享網站
濯足(2)
須臾,斂裙起身,留下一句:“憑藉技藝生存這句話不假,可要想遠離紛爭,是絕不可能的。不要說是在九重宮禁,就是在尋常百姓家,哪裡沒有紛爭呢?”
她的話頗費深意,又教我沮喪了一層。一時了無心緒,兀自握著琴撥發怔。
天已全黑,簷下宮燈搖曳,漾出一室昏黃,因而並不覺察辰光已晚。月光塗白了紙窗,帷簾淡淡的影子臥在屋角。窗內只有滴漏單調的響聲慢慢蠶食著時光。
直到外間有人通傳:“宛音姐姐在麼?宜春院的和子姐姐來啦。”
我一驚,幾乎不敢相信。自從年初和子離開雲韶院編入宜春院,至今未曾有機會相見。這便急急要出琴室,而帷幕已被挑起,外間持燈而來的,分明正是和子。
這陡然一見反倒無話,一時心也靜了。和子放下燈,遣去其餘宮人,獨與我共處琴室。
我端詳她,見她清減了些微,膚色依然白皙,只是略微帶了一絲憂鬱之氣。
“過來送些東西,一路想著就要見到妹妹。”和子展顏,“我就知道你一定在琴室用功。來,讓我看看你。”
我們對望了片刻,皆噗嗤輕笑。我問:“在宜春院一切都好?”
她點頭,溫溫笑道:“都好。其實兩處也沒有太大不同。”
說著又牽起我的雙手仔細檢視:“你呢?她們有沒有再對你刻薄?”手傷早已癒合,只在掌心留下一道微紅的跡子。於是笑答,“我也很好,已經沒事了。”
“我們和一曲罷。”她建議,“有時候倒是很想念你的琵琶。”
“姐姐近來學了什麼新曲?”
“有一支《浣溪沙》。”她道,“妹妹就彈這支罷。”
一時絮絮撥絃,《浣溪沙》一曲清和幽怨,音調低緩,和子輕吟淺唱,一曲初罷,彼此都低首一笑。
夜氣瀰漫。和子說要去荷花池邊坐一坐。我伴她前去,蓮池內水波瀲灩,蓮葉田田,青萍叢生。一箭箭蓮花苞直直刺出水面,空氣裡浮出飽滿清香。
她忽而有了興致,挽袖伸出一截細白手臂浸入水中緩撥漣漪。即有幾尾紅魚曳曳游來,輕輕啄她的手指。我也學她,將手浸入水中。紅魚啄吻的感覺柔軟奇妙,還有自指間緩然流淌的水,好似一匹寬展涼軟的綢緞。
我低聲告訴她:“三月裡萬安公主行笄禮,我見到了陳郎。”她雖然仍在劃撥水紋,面上卻分明一怔,靜待下文。
“可惜……他離開得很快,我並沒有機會將東西交給他。”我歉答,“萬安公主似乎對陳郎很有心,笄禮時專門指定陳郎前去司樂。”
“他,還好?”和子沉聲一問,餘音收稍於漫漫黑夜。
“沉靜閒淡,無論是操琴時,還是抱琴離去時。”我斟酌詞句,努力描述僅有寥寥一面所帶給我的印象。
“他……”和子待要再問,卻又躑躅不語。
我寬慰道:“聽宮人們說,樂工是可以與內人婚配的。或許有一天,陳郎可以向聖人呈請求娶姐姐?”
她雖有笑容,卻終覺慘淡,徒然擺首道:“哪裡有這樣的奢望呢……”
繼而又笑:“聽說宮中屬意陳郎者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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