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疑心初生、鳳皇展翅(第1/2 頁)
“大都督,廣寧郡傳馬告急,吾弟仲度已自軍都縣率戍卒前往下洛縣固守,當早作決斷,以免首尾不能兩全。”秦軍馬邑大營,作為部將從徵,並擔任軍司的平睿正在北討大都督苻洛牙帳內例行彙報。
平睿陪同苻洛,剛結束巡營,面目狹長、膀闊腰圓的他身著鎧甲,外穿一領內嵌皮毛的寬大文士長衫,他言辭中提到的仲度,是指擔任幽州治中的二弟平規。而軍司這一職位,按主將授意調兵、指揮,並署理其他軍務,位在副將之上,相當於參謀長。
鄧羌、範俱難兩路會攻,在石子嶺擊敗冒進的劉庫仁已近一月,拓跋什翼犍聞訊率部北走,東路主攻的苻洛在平城、新平城一線圍城打援的計劃自然無法繼續。
“伯明的憂慮,我也明白,可如今的形勢,繼續向北進兵,雖然能解廣寧危急,可索虜受迫過甚,必然越陰山向北逃竄,這次伐代也就前功盡棄了。”
苻洛面色微黑泛紅,唇角起了燎泡,坐在主位案前手裡下意識的揉捏馬鞭,他早年以雄勇得名,曾坐制奔牛、射洞犁耳,雖心急如焚卻尚能剋制情緒,勸解平睿的同時,也是在安撫自己內心的焦躁。
“此前秦王滅涼,曾遣偏師攻晉之荊北以為佯動,使得張氏疏於戒備。仲度在此番書信中提及,以東軍是否亦為惑敵之用相問,大都督意下如何?”
平睿外貌粗豪,卻是以才名入仕,且前燕未滅時就曾任職於州郡,此時不過寥寥數言,卻成了崩潰苻洛心中猶疑的最後一擊。
薊縣是幽州治所,苻洛作為刺史,想要維護統治離不開燕地大姓的襄助,薊縣平氏就是其中之一,雖然與南面鄰郡涿縣的范陽盧氏相比,名望有所不如,但算上渤海高氏,三家都是田氏代齊後,來到燕趙的姜姓公卿後裔。
前燕慕容儁在位時,平睿的叔父平熙擔任護軍將軍,曾與時為撫軍將軍的慕容垂、中軍將軍慕容虔一同北征敕勒,平睿、平規也是在慕容垂任平州刺史鎮守遼東時揀拔入仕。
魏晉時高門士族往往不願出任武職,視之為濁官、卑職,即便出任也認為是屈尊紆貴,降低身份有損名望。但平氏久居邊郡,直面胡人侵擾、豪強相爭,家族也因此崇尚武力,不比盧氏世為顯宦,以經學、書法傳家。
“秦王與我是血裔兄弟,委以邊鎮、總率師旅,足見信重,縱有隱瞞,也是為免機事不密。”
苻洛口頭上強行解釋,內心裡卻已經開始動搖。
“伐代的機遇始自安氏胡商諜報,訊息是大都督命人傳於陽平公,其後秦王令幽、冀二州提前數月調備兵馬、積聚糧秣,燕趙吏民皆知將要興兵,只不明徵討目的,羈縻胡部畏懼之下多有北徙,縱有詐稱冬防,如何稱得上機密?”
平氏兄弟早就將籌碼壓在了慕容垂身上,眼見苻洛心中起疑,自不會錯過這個離間良機。
“索虜北竄,於諸部酋帥中信望大失,我軍雖未竟全功,亦斬獲豐碩,今佔據上風,且暫緩進兵,以應時變,伯明勿要復言。”
苻洛滿心煩躁,但對於戰局的判斷還是清醒的,再聊下去也於事無補,而平睿也知道言多必失,況且懷疑的念頭一經生出,也不是那麼容易打消的。
適逢牙門卒進來通傳,二人的交談也就隨之翻篇,卻是平陽長史段隨督糧來到,正等待謁見。
段隨表字子和,在時為平陽太守的慕容衝麾下任職,卻不是出自遼西段部鮮卑,而是出身京兆段氏,但也不是前趙時強行遷徙到都城附近的豪強家族。
苻生繼位之初,八輔政大臣之一的右僕射段純,因諫止同年更改年號,惹怒苻生被汙衊為議主隨即遭殺害。京兆段氏也在當時成了刑家,而且因為苻生在位,不被牽連已是萬幸,為免因仕途斷絕導致家族衰落,段隨這一支避居平陽曲沃,伺機改仕前燕。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