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弱幹強枝、渭上私鬥(第1/2 頁)
前秦自王猛主政後,隨著選拔制度的革新,底層官吏的待遇也有所提升,為拉攏寓居關右計程車人,外地官吏若是返鄉探親,除假期外,還發給傳符,期間的沿途食宿,皆由地方驛傳提供。
冀州廣平人麻思,與毒殺苻洪的麻秋同族,又與早年居於魏郡的王猛為鄰縣舊識,流寄關中數載,至王猛執政始得效用,為其屬官任司隸從事。後因母親亡故,麻思請求返回關東安葬,王猛親擬書信,發給傳符,令沿途亭驛為其照章安排車馬食宿。
廣平郡以西就是後趙初時的都城襄國,西南、南面與魏郡相接,東南、東邊挨著陽平郡。
這原本是善政,可難免有人鑽空子,吃拿卡要,損公肥私,王猛在世時,監察尚嚴,如今武侯已逝,貴宦帶頭違禁,而無人收治,法度、風氣漸壞,認真做事的不僅無功,反倒有殃。至於指望官吏們帶頭講良心?時值政權頻繁更迭的十六國亂世,有良心的卻是做不得大官。
而錢糧更不可能憑空出現,此時的地方賦稅,大多掌握在擁有私兵部曲的豪強、壘主手中,郡縣官員找這些大戶求告,大戶又向下轉嫁、盤剝。
前秦治下的關中,胡漢各族混雜,許多縣治久經戰亂,人口凋敝,城池荒廢,苻健立國至苻堅統一北方期間,陸陸續續徙來人口恢復生產。結果就是一縣之地,族類甚至能有十幾種,語言、口音各不相同,若不推行漢化,相互之間日常交流都是難題。
便橋會操時,已經進入秋忙,搶收完大豆、穀子的農人,來不及歇上幾日,又趕在變天前,來到渭河岸邊溼地,割取大量的蘆葦,作為過冬的燃料儲備,葦絮還能填充被褥。
而水衡令下屬的三輔佐吏也四散而出,巡查河渠、陂池的同時,也監收合適的葦料,集中運至各郡縣專設的倉場存放,由役夫、徒隸在冬季編作草袋,以備來年水豐時節治河防汛。
八水環繞、溝渠縱橫的長安周邊,更是勘察重點,渭橋南岸,少年郎衛駐營這一段,為都水參事郭抱所轄,這位出身馮翊名門的漢官與麾下有限的數名差役,此時正焦頭爛額,只好率領從人來到營前借馬向長安縣報信。
臨時營地的東南方,不過數里地就是灃水,灃水在此折向東北,形成一處河灣。此處灃河東岸上,則是西、南兩面臨河的一座大丘,有豪強據此築壘,其族中遣佃客、僮僕來渭水割採葦子,卻撞見渭水上游北岸各家趁水枯河床裸露,來南岸掘泥取石。
渭河北岸的這些壘主,遣人就地取材,目的是在莊上築胸牆巷道以限制騎兵,代價卻是以鄰為壑,而南岸各家自是不願為此受水患威脅,於是呼喚人手趕來攔阻,一場私鬥眼看就要發作。
畿內郡縣,皆有官吏治轄,長安周邊又有中兵各營駐在,涇渭之匯以北,依次有三原、銅官、土門、撫夷四部護軍治所,看似重兵環繞,實際上卻不是這麼回事。
秦漢時,一縣有民萬戶以上縣官稱令,東漢末年三國以後,西晉初,戶口過千縣官即可稱令。
治所在馮翊夏陽,統五部護軍的前秦右護軍,轄區南起洛川,北至膚施,東達定陽,這麼大一片地盤,因為挨著北方邊境,才給配了三百常備兵,再加上軍府下屬的佐吏一百五十人,卻要管理分屬五部護軍的七千戶雜胡。紙面上乍一看,估摸怎麼也有數萬人,可打散部落分駐地方以後,這點人真的太少太少。離開諸護軍治所,走上二、三十里,都再難看到扎堆的煙火氣,傳個令都要翻繞幾座梁岇。
無事時,定居的諸胡以及胡化的漢人牧戶,也屯墾耕種,按期納馬、駝、牛、驢等畜,以及皮、角、筋、羽等物。一旦有戰事,長安來人傳檄徵召,就要按軍府籍冊從這些軍戶裡抽丁成軍。之後的北朝,則是乾脆的一刀切,重又恢復分治,漢人種地,胡人打仗。
中兵禁衛,尤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