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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沈愔隨手摁下電梯往上的樓層,然後在電梯門開啟的瞬間,自自然然地接過趙銳手裡的保溫桶,彷彿那個桶一路都是自己拎的,「醫生說,她大腦缺氧時間過長,已經對顱腦造成損傷,不知道什麼時候能醒……可能是明天,也可能……」
「也可能」後面跟著什麼,沈愔沒明說,但趙銳已經明白了。
他不知該怎麼安慰沈愔,只能抬手摁住他肩膀,輕輕拍了拍:「……沒關係,現在醫學科技這麼發達,實在不行咱們就從國外引進裝置,一定能把人救醒。」
沈愔沒說話,腦海中突然閃現過醫生那句意味深長的「她已經脫離危險了,如果一直醒不過來,那很可能是潛意識裡不想醒來」。
當時沈愔沒往細裡想,但是此刻,這句話像一根細長的針,猝不及防地紮在某根繃緊的弦上——
她為什麼不想醒來?
是擔心說不清之前的「歷史遺留問題」,還是因為……她在黑暗中行走那麼久,已經不知道怎麼正大光明地站在陽光下?
那他們這些人……一個屋簷下的耳鬢廝磨、日常的朝夕相處,還有絕境中的相濡以沫,對她來說,也都輕飄飄的沒有份量嗎?
這些念頭一閃即逝,快到甚至抓不住形跡,走廊盡頭就在這時傳來倉促的腳步聲,一個護士匆忙跑過,差點和沈愔撞個滿懷。
沈愔趕緊扶了她一把:「怎麼了?」
護士臉色蒼白,火急火燎道:「不好了……特護病房裡的病人不見了!
沈愔瞳孔驟縮。
蘇曼卿畢竟不是普通的「犯罪嫌疑人」,調查組到現在還沒在「線人」和「戴罪立功的汙點證人」之間做出定論,何況這中間夾了個沈愔。因此蘇小姐的待遇比一般的嫌疑人好了許多,沒上鎖也沒戴銬,只有兩個便衣二十十四小時守在病房門口,既是監視,也是變相的保護。
正因為沒拿她當「犯罪嫌疑人」看,所以看守不如平時嚴密,以至於被那詐昏的死丫頭逮住了空子。
沈愔推開護士,三步並兩步地衝進病房,只見屋裡果然已經空無一人。窗戶推開半邊,小風呼嘯著穿堂而過,慘遭遺棄的吊針被裹挾在乍起的秋風中,沒著沒落地晃晃悠悠。
沈愔箭步衝到視窗,探頭往下張望,只見一個稍縱即逝的人影飛快消失在花圃之後。
蘇曼卿重傷初愈,脖頸上的醫用膠布還沒來得及卸除,匆忙間繫了條絲巾作掩飾。她避開醫院大門口的便衣,挑了個人少僻靜的角落,駕輕就熟地翻牆而出,剛拐過一條街口,只聽引擎轟鳴聲疾沖而至,一輛紅色的雪佛蘭在馬路對面緩緩踩下剎車。
駕駛座的車窗搖下半截,裡頭的人往外張望了眼,碩大的墨鏡和防霾口罩遮擋住大半張面孔,然而目光交匯的瞬間,蘇曼卿還是一眼認出了來人。
……是簡容。
誰也不清楚蘇曼卿是什麼時候和這位前市局法醫主任達成的默契,更不知道她是怎樣聯絡上簡容,等到沈愔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時,蘇曼卿已經動作輕快地穿過馬路,一隻腳踩進牆角暗影裡。
她的身後是這一天最絢爛的陽光,身前是濃重的化不開的暗影,而她只要再往前一步,就會徹底融化在暗無天日中。
就在這時,馬路對面突然傳來怒吼聲:「蘇曼卿!你給我回來!」
蘇曼卿堪堪碰到車門的手指登時僵住,她抬起頭,從車窗玻璃上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此時交通燈已經轉綠,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人為地畫出一條楚河漢界。沈愔過不來,只能站在馬路對面焦急的呼喚:「阿卿!」
蘇曼卿被那聲稱呼猝不及防地戳中心臟,指尖過電似的一顫,居然沒了拉開車門的力氣。
「為什麼要追來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