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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婢捧上一碗徽州芝麻糊,一個官員哈巴狗一般的諂媚道:「喻大人,這是特意為您準備的。」
喻明倫正待要吃,管家就急火火的跑過來貼著他的耳朵道:「喻大人,範夫人去世了。」
範文菊的死,對他的人生不是沒有影響的。那碗芝麻糊變成了苦的。他平生從未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
喻明倫小時候窮,唯一的嗜好是吃芝麻糊,範文菊雖是首輔千金,卻不嬌氣,總是親手為他做芝麻糊,自己篩自己磨,她做的芝麻糊比家鄉的味道還要醇厚香甜。
喻明倫當年,每次從衙門回家都要吃上一碗。
他現在卻看也不能再看芝麻糊一眼了。只要一吃這個,想起範文菊,他的心像被活剮一般疼。
喻明倫不喜歡艾峙逸,但是喻蘭璇卻著了魔一般的喜歡,尋死覓活,他也沒有辦法。心下苦笑,這莫不是報應。自己的掌上明珠,卻愛上了一個如自己一般的男人。
好在蘭璇性子不似範文菊那般傻氣,他這個女兒還是很會為自己著想的。
各人自有各人命數。
喻明倫這般安慰自己。
但是看見一向好強的女兒挺著大肚子哀哀哭泣的樣子,他心裡還是難過。
他知道艾峙逸不愛蘭璇,但是隻要蘭璇覺著他愛她就夠了。
做父親的也沒有旁的辦法了。
喻明倫提點了艾峙逸幾句,雖然不敢說重話,怕艾峙逸這種小心眼的人心裡存了恨,卻也故意冷淡著他,只想給他提個醒。
說了幾句,蘭璇就出來了。
穿著一身十二幅的百蝶穿花緋底長裙,妝容精緻,頭上一枚小小的金鳳簪,綴著長長的紅珊瑚珠子,在鬢邊擺盪。一手扶著自己的腰,妙目含嗔:「爹你別為難他了。」
蘭璇的娘親蘇姨娘也隨後跟了出來,也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雖然年過四旬,看上去卻不過三十出頭,塗滿蔻丹的長指甲翹做蘭花指著蘭璇:「看看,見不到的時候,可勁兒的數落,見了真人了,卻連爹孃都不顧了。」
蘭璇嘟著嘴往峙逸身邊靠,撒嬌:「娘,瞎說,哪有!」
蘇氏嘆息:「這孩子就是被我們慣壞了,但是峙逸啊,她也有孕在身,你多少讓讓她,不同她計較才是。」
峙逸心中無比荒涼,臉上卻笑著,拉著蘭璇的手,對喻明倫、蘇姨娘道:「這些日子麻煩父親母親了。」
抬起頭看到喻明倫那雙看透世事的老眼,並不畏懼。
夫妻二人上了馬車,沒了話說。
蘭璇端在那兒,等著峙逸去哄她,峙逸卻始終一言不發。
蘭璇本來聽說他親自來接她,心裡還是高興的,此時卻如被一盆涼水兜頭澆下一般。忽而詭異一笑:「東屋那個,怎麼樣了?」
峙逸沒說話,眼睛看著前方。
「我原是想去看看她的,也不知道怎麼樣了,咱媽下手就是狠。唉,若不是我去了,不知道得怎樣呢,咱媽這些年的齋算是白吃了……」
峙逸也笑,回頭看蘭璇:「你的善心,我領教了。」
蘭璇的笑變得有些苦,看著自己手上戒指:「你過去不曾同我這般說話的,難道我在你心中竟敵不過一個她。」
峙逸冰涼的手按在蘭璇手上:「只要你同從前一般,不去招惹她,我該對你如何便還是如何。如若你玩什麼花樣,別怪我艾峙逸不是人。」說完,用力按了按蘭璇的手背。
蘭璇眼裡的淚珠滾落出來,側過臉去,一言不發,心中恨雲鳳已然入骨。
到了府門前,峙逸抱蘭璇下車,氣息拂過著她的耳朵,輕聲道:「我說的話,你千萬記住啊。」
蘭璇的鼻尖充溢著他身上清冷的香氣,她再恨,也禁不住迷離在他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