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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湘把求救的目光投向劉明翰，劉明翰顯然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低垂著頭不發一言，湘湘推開小滿，剋制住身體的顫抖，咬著牙道：&ldo;姐夫，我有個同學老家在南京，她說南京陷落的時候……&rdo;

&ldo;閉嘴！&rdo;薛君山霍然而起，惡狠狠道：&ldo;這裡沒你說話的份，你們兩個製造的麻煩難道還不夠多！&rdo;

胡劉氏從樓上衝下來，哽咽道：&ldo;你們就不能消停一天，你姐夫一天到頭辛辛苦苦，還不是為了我們這個家，你們整天跟他對著幹，也太不懂事了！&rdo;

湘湘下唇幾乎咬出血來，小滿拉住她的手，用力把她往外拖，劉明翰突然抬起頭來，眸中似有火光閃耀，冷冷道：&ldo;爸爸，姆媽，我不走了，我陪你們一起等鬼子滾蛋！&rdo;

薛君山渾身一震，橫他一眼，見胡劉氏滿臉哀求的神色，抱著平安往飯廳走。

一會，一家人湊到一起吃飯，席間氣氛無比沉悶，除了小平安，沒有誰真正吃飽。筷子一放，薛君山立刻趕去保安處，劉明翰一分鐘也待不下去，帶著妹妹告辭，湘水怕得要死，也想去一個長沙的遠親家歇宿，被小滿扣住包袱硬留下來。

半夜，湘君好不容易把平安哄睡了，將他抱到隔壁胡十娭毑房間的小床上，昏暗的燈火中，胡十娭毑的眼睛無比明亮，把湘君嚇了一跳，兩人誰也沒開口，良久，湘君輕嘆一聲，&ldo;娭毑，你以後小心點，莫把平安帶遠了，街上不太平。&rdo;

胡十娭毑幽幽道：&ldo;大妹子，記得以前鄰居家那個學繡花的玲玲妹子不，你看她跟你表哥般配不？&rdo;

湘君咬了咬唇，輕輕嗯了一聲，轉身走了，胡十娭毑在心中長長嘆息，臉上慢慢布滿了水痕。

回到房間，還沒把衣服摺好，薛君山就回來了。他推開房門，一屁股坐在門邊的小沙發上，再也不是白天那種神采奕奕的模樣，渾身疲累之色難以遮掩，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湘君看慣了他這樣子，連忙打來熱水，如對待嬰孩一般，把他的頭抱在懷裡輕輕為他擦拭，他緊緊閉著眼睛，環著她纖細的腰身，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無的笑容。

擦完臉，她蹲下來為他脫了厚重的皮靴，薛君山摸摸她的發，勾起她下巴深深吻了一記，起身進了浴室。

一會，他終於神清氣慡出來，往床上一撲，目光定在湘君的臉上，笑容又起。

湘君被他看得心裡發毛，趕緊關上衣櫃，過來幫他攤開被子，把他丟下的衣服撿拾好，輕輕縮排他懷裡。

&ldo;你為什麼都不質問我？&rdo;他最愛的就是她沉默的溫柔，此時此刻，卻莫名生出些慌亂。

湘君苦笑道：&ldo;不管怎樣，你總是為我們著想的，你已經這麼辛苦，我怎麼忍心再雪上加霜。&rdo;

彷彿胸口被什麼堵住，他緊緊把她擁在懷裡，在她臉頰蹭來蹭去，像個尋找溫暖的孩子，她心頭一酸，柔聲道：&ldo;槍炮無眼，你在外面自己小心。過了這陣，我們再生個妹子吧，大家都閒著，正好幫我們帶孩子。&rdo;

&ldo;我還要伢子！&rdo;他嘿嘿直笑，&ldo;要是妹子肯定會被帶成湘湘那樣子，太難纏了，還是伢子好，帶出去多有面子。&rdo;

湘君又好氣又好笑，敲敲他腦門道：&ldo;你幹嘛老跟湘湘和小滿過不去，兩個都還小，你何必呢！&rdo;

&ldo;小什麼小，鄉裡的妹子都生小孩了！&rdo;他氣哼哼道：&ldo;都是你們慣出來的，我十三歲就出來闖世界，是從刀山火海里闖出來的，怎麼都沒人說我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