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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抬頭,這街市上,哪裡還有那對小夫妻的影子?
從方才向酒館外走來之時,織錦便在看。別人看不清阿笛作了什麼,不等於她也看不清。阿笛先後出了兩掌,一掌只用手勁,推倒上前的人,一掌用內力震垮了棚子。只是這兩掌速度太快,從他出手到收手都讓人感到只是眼前一花。招式簡單,毫無累贅。決不是一般花拳繡腿的武功,倒是類似一派重視實用的功夫……只是,織錦無法把眼前的溫良男子和那一類人聯絡在一起。
阿笛扶著織錦,腳下如飛。他的手看似只是輕輕一拖,卻是借了織錦大半力道,讓她走起來毫不吃力,幾乎腳不沾地的被他帶著。她早也感覺到阿笛的不普通,她並不置疑,只是不明白,身懷如此技藝,他又為何甘於做一個普通百姓。
“看來今天是沒辦法逛下去了。”走了足夠遠,阿笛才停下腳,對織錦遺憾的笑了笑。“不過幸好,那些人不是鎮上的,看來只是路過應該不會久留。我們先回家去吧,他們找不來的。等過些日子這些人走了,我再帶你出來好了。”
阿笛看來倒是輕鬆,慶幸著為了逛街市方便些,把牛車託管在了藥鋪,只消回去趕了,回家便是。
織錦惹了麻煩,原是有些歉意,但阿笛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談笑依然。他似乎在用自己的笑容和溫善一點點將織錦密密包圍起來,從此沒有外面的腥風血雨,也沒有過去的黯然往昔。她不懂,為什麼一個人,可以對一個撿回來的無關外人這麼好?如她不懂得如何對別人好,對於別人對她的好,她同樣不知如何應對。
阿笛趕著牛車,試著哼唱在山裡聽來的山歌,曲不成調。織錦這才發現他除了做飯之外的另一個弱點,此人的音感,著實差勁。人無完人,當真不錯。
他反反覆覆試了幾次,都沒有抓到該有的曲調,卻砌而不捨。終於聽不下去,織錦合著他的音,低唱糾正。歌聲如霧繚繞,低低的,宛若幽谷清晨。阿笛的臉上緩緩綻出一抹笑容,漸漸放低了自己的聲音,讓織錦獨自唱起來。
碧玉山圍十里湖。水雲天共遠,戲雙鳧。
河陽花縣錦屏鋪。人不老,長日在蓬壺。
一笑且踟躕。
會騎箕尾去,上雲衢。
十分深注碧琳腴。
休惜醉,醉後有人扶。
歌聲低且遠,悠悠盪開,阿笛向後面車棚仰過頭去,笑道:“織錦,我竟不知你還會這樣的小調。”
這一句話,好似牽動了一個兩人之間默契迴避的問題。
他不知,因為她不曾說,不曾唱。但是……他必定能夠看得出。她這樣的女子,身受重刑,武功盡廢被丟棄在荒野,來歷如何簡單得了?琴曲且不論,會唱這樣尋常的小調,倒的確稀奇。
他不知,這世上,怕也沒有多少其他女子懂得,而她不懂得的東西……其他女子會的,她都會,無論煙花女子,大家閨秀,丫環侍女,尋常僕婦……她會的東西很多,她需要用所有的時間去學習,去做事,總是來去匆匆沒有時間去無聊去打發……可是,她的心依然很空。她不知道,究竟有什麼是她想做的。
即使在割斷了過去的現在……她已經不用去做自己“分內”的事,卻不知自己該做什麼。有種……無處可歸的淡淡寂寞。不知,自己還能夠跟隨阿笛多久……待有一日,她的傷痊癒之後,阿笛會去哪裡,她又該去哪裡……
逼煙霄,見秋毫。雲湧群山,山外海翻濤。
回首中原何處是,天似幕,碧周遭。茱萸蕊綻菊方苞。左傾醪,右持螯。
莫把閒愁,空使寸心勞。
一曲,已無方才閒致韻味。
阿笛緩緩收了笑容,微微側頭看向身後的車棚……
她的歌,他許是聽得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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