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第1/2 頁)
早午飯都是屠汝陵送上樓,燕月生吃完後放在門外,自有小二來收。到了傍晚,客棧樓下忽然熱鬧起來。隔了幾層牆板,燕月生還能聽見大堂裡笑鬧吵嚷聲。她可以想像幾家老小在大堂中坐成一桌,互相敬酒夾菜的模樣。
原先平靜的心忽然動搖起來,使她不能再安心推演下去。燕月生煩躁地將棋譜扔在一邊,移到窗邊去坐。窗外天空沒有月亮,連星光也黯淡到了極致,要很費力才能將它們和天幕區分開來。
外面夜風颼颼地吹,拂到臉上便凍得人臉發痛。但燕月生很喜歡這種感覺,反而將窗戶推得更開了。因為演算混沌不明的大腦清醒了三分,街邊掛的紅燈籠亮了起來。燕月生掣出匕首,一痕雪亮的刀光照亮了少女寂寞的臉。
「新年快樂。」她對著刀鋒映出的燕月生說。
有一瞬間,燕月生忽然產生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她想把這把刀送進胸膛,看著鮮紅的血自胸口飛濺。死亡的可怕暫時隱去,家人站在道路盡頭向燕月生招手。燕月生迷惘地想,即便她當真成功殺死了姜佚君,父母也不能回到她身邊。
那她賭上性命完成的復仇,到底還有什麼意義?
「篤篤」,屋外傳來敲門聲。燕月生如夢初醒,才發現自己竟有些走火入魔。她合上匕首:「請進。」
屋外人靜了靜,門開了。燕月生原以為是屠汝陵上樓送飯,定睛一看,才發現是明淵。他穿了一件黑底白紋圓領袍,前襟依舊是扶桑花的暗紋。
「明公子這是?」燕月生從榻上下來,禮貌地露出困惑神情。
「明淵。」青年糾正道。
「明淵公子夤夜前來,所為何事?」
「要和我出去走走嗎?」
明淵伸出手。燕月生低下頭看,那一隻比她大上一號的手骨節分明,一看便是青年男子的手掌。而燕月生卻莫名其妙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
應該是她先伸出手,明淵仰頭審視了她半日,才將他的手塞進來。少年的手如棉花般柔軟,又如烈火般熾熱。
「你在顏家梅林問的那個問題,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我們以前確實見過。」明淵說,「不想聽一聽嗎?我們從前的故事。」
「你願意說了?」燕月生抬頭看他。
「如果你答應和我一起出去散步,我可以考慮告訴你。」
街上幾乎沒什麼人,大家都回屋守歲了,偶爾還能聞到飯菜的香氣。只留石獅子鎮守在門前,冰冷的沒有一絲溫度。燕月生原先還覺著冷侵入骨,但明淵牽起她的手之後,便有一股極溫暖的靈力流入燕月生體內,短暫地驅散了寒冷。
彷彿身浸於一彎溫泉之中,溫暖到讓燕月生覺出些熟悉。
「你一定要殺了姜佚君報仇?」
燕月生手指條件反射地一彈,但沒能掙脫明淵。相反,明淵握得更緊了。
「你果然知道我是誰。」
「我當然知道。」
「我們曾經很熟悉?」
「至少我曾經以為我們很熟悉。」
「但我卻不記得你。」燕月生站住腳,不再走下去。
「那是你的問題,並不是我的錯。」
明淵也站住腳,順著燕月生的目光看過去,是一家餛飩店。守店的老闆已經上了年歲,背駝得彷彿一張拉滿的弓。破舊的篷布被風吹得鼓鼓的,昏暗的燈籠在夜色中搖晃。餛飩大約是用骨頭湯熬製的,還能聞到豬肉的香氣。
「沒想到這種日子還會有客人。」下餛飩的老頭說,「客人要吃多少?」
「我要五兩。」燕月生搓了搓手掌。
「五兩可不夠吃啊,」老頭說,「確定只要五兩?」
「那就六兩。」燕月生下頜往店主那邊點了點,「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