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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說明,所有的動作都在暗處,淮揚是自己經營了四十載的地方,每一道街巷熟悉的如同呼吸,在眼皮底下竟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
邢全遲遲未曾動手,便是這個原因,疑惑。
此刻已進退維谷,依附邢全,只會加深懷疑,與皇帝做了圈套詐他,且邢全此人,絕不可仰賴。
而皇帝,雖年輕,卻比先皇城府的多,深不可測,對邢全尚且瞭解,自己這一生宦海里打滾,閱人無數,可對這個後生,有些看不懂。
數年前還是儲君的時候,第一天參與政務開始,他就在觀察這個青年人,幾年下來,頗覺費腦,根本看不透底線。
淮南是有備而來的。
最可怕的敵人是,不露刃。
原想著,英雄難過美人關,男人最薄弱的地方便是枕邊,進獻愛女於御前,攀葛附藤,便於探究為人心智,衡量之下,較邢全作出抉擇,成敗與否,明晰出一條前路來,而到了邢全那兒,便是以美色愚惑皇帝心念,攻其將,伐其情,未嘗不是助力一件,兩軍交戰之下,不論哪一方,進則可攻可守,退則虞保慕容氏全族。
卻不想,邢家毀了玉霙,提前捅破了窗紙。
更不想,皇帝如此戒備。
招招手,讓人進來帶走玉霙,說:「從今日開始,你是真的染病了,麻風之症,再不能侍駕,行宮那邊,明日我親去給陛下賠罪,待幾年後風頭過了,改名換姓尋個商賈嫁了,我有生的年歲,自會安排你溫飽安逸一生。」
玉霙臨走又磕了個頭,額頭貼在地上久久起不來,脖頸似有千斤重,淚珠兒碎了一地:「謝爹爹」
待人走後對溫氏道:「她不能在家待了,連夜套車,送到田莊裡去,遠遠的,身邊的人全換了,但凡有知情的,一併交於賢兒。」
溫氏也聽出了事態的嚴重,不由也臉色凝重起來,鞠身福一福,應了一句是。
慕容槐忽又說:「叫茜兒回去睡吧,她是個幸運的,雖進了行宮,卻未入幸在冊,名聲到底保住了,以後還能再嫁旁人,行宮如今,是個四面楚歌的地方,生死存亡之際,艷兒一個陷進去便罷了。」
溫氏駭的手抖起來,心裡說,我的老天爺欸,老爺你是孩子的親爹啊!哪有親爹拿親骨肉當試棋石的!
不怨孩兒到現在不肯喚你一聲爹。
人都走了後,丫鬟也被屏退,屋中死沉沉的靜謐,獨自坐在燈下,蒼老的身影被拉長在地上,寂寥孤涼。
血流如河,人口減半,這句讖語,將要應驗在今朝嗎,是抄家?流放?
邢全,趙禝,會是誰?兩方博弈,孰勝孰敗?
此時此刻,多麼希望自己年輕十歲,有足夠的精力和心力與他們鬥。
定柔正在樹上打棗子,一樹沉甸甸的大棗紅艷艷像蘋果,被溫氏推醒了,柔聲地對她說:「孩兒,回探芳院睡罷,你爹心軟了,這裡氣味不好,仔細燻著了。」
定柔揉著惺忪的眼皮,感覺自己還在夢中,連打哈欠,溫氏拉住了她的手,軟柔柔的,從骨子裡透出纖巧玲瓏,手感甚妙,只這一雙手也無人可及,含著淚撫摸手背,定柔以為自己看錯了
翌日才聽說,玉霙夜裡突發惡疾,會過人,被送到了幾十里外的田莊子上。
跑去問母親,也說一時半刻回不來,她便急了:「姐姐既是惡疾,應該求醫問藥,何辜扔出去,難道要她自生自滅。」
溫氏在看著帳本,對她道:「那是會傳染人的烈病,伺候她的婆子都被染了,放在家裡,這上有主子,下有奴僕,近兩千號人,豈非都別想活了。」
定柔道:「告訴我她在哪裡,我去求爹爹,我師傅雖走了,可妙清師姑也精通醫術,讓爹爹想法子,送我們去妙真觀,我照顧姐姐養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