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頁(第1/2 頁)
幾個丫鬟皆比她歲齡大,自是過來人,看到姑娘這樣,忍不住笑了出來:「姑娘挨那麼多藤鞭沒掉一滴淚,這會兒竟哭了鼻子,心裡還是個孩子呢。」
溫氏笑的開心,輕輕拍著那小山包:「娉娉裊裊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含胎欲放,我兒正是女子最好的時候啊。」
肯定是那碗藥作的怪,母親不知又在盤算什麼。
她一連幾天都不搭理人。
朝思暮想,要離開這個地方。
此後第二天雨才歇了,幾時不見的太陽又重新出來,毒烤著大地,曬了半日,大道上的泥濘乾涸了。皇帝去了附近幾個郡縣巡查農桑,慕容槐和邢全等一眾官員也隨駕,這幾年淮揚在邸奏中說,寶帶河古運河一帶因地勢較低,幾個河段在此交集匯湧,每至雨季大水難以遏制,堤壩屢築屢毀,二十幾個郡旱澇難測,不得不拆東補西,將上虞等十個富饒郡縣的稅賦挪出來,賑災安置。
皇帝心生體恤,特令戶部撥下款項,工部擬圖紙來看,改道河流,修疏通渠,築千里長壩,另減免五年稅賦。
玉霙在行宮待著無趣,她尚未名分。竹煙波月堂是皇帝寢宮,她不好獨行出入,芳歇堂又在粉飾,遍佈油汽,加上昭儀時不時來尋釁,散步她和喬家的流言蜚語,宮娥們私下議論紛紛,愈發把她傳的水性流動,楊花輕飄,皇帝要走好幾日,沿途駐蹕各公廨,無人維護她,只好去稟明瞭曹皇后,請求回節度府。
話說曹皇后自到了淮南便害了水土不服,病了幾場,吃了御醫開的藥,竟一日日恍惚起來,譫言妄語,直到一天晨起喚不醒。
皇帝覺察出不對,立時著人徹查,隨行的御醫窮盡所學也沒琢磨出是什麼症狀,又不敢妄加臆斷,皇帝不免大發雷霆,御醫們嚇得跪了一地,其中一個壯著膽子說,似是慢性中毒之狀。
皇帝當即下旨封了寢宮,盤查飲食器具,御醫裡外尋摸了幾天,毫無頭緒,直到最後把目光注意到茶葉上頭。
曹皇后日常愛喝建德進貢的珠蘭花茶,這茶芽下來的時候,需要反覆窨制百次,才可出成茶,此次出巡,一應皆是京中帶來的茶餅,御醫將其全泡入滾水中熬煮,試了銀針,卻無變化,多試了幾次才試出來,原是窨制時放了顛茄幹漿果,毒性輕微,不易察覺,意在天長日久麻痺延髓,破損神智,本來不會這麼早發作,是緣此次害病身體極度虛弱,才顯出症狀來的。
皇帝默了半刻,沒再追究下去,只命不計代價救治皇后,還好未到積重難返的地步,有回天之力,加之體質年輕,解毒湯藥加一味龍葵,徐徐圖之,這才慢慢醒轉。
玉霙在行宮的日子皇后皆是倚在塌上與她說話,面色蒼白,有氣無力,仍不掩一國之母的端莊高嫻。到了近日方才能下床,本就是善解人意的人,聽了她如是說,也知她苦衷,不免安撫幾句,委派了儀衛護送。
臨走親自送出行宮側門,握著玉霙的手說:「妹妹受委屈了,是本宮這身子不爭氣,沒有管理得當,才讓蜚短流長橫行,妹妹回了母家,有什麼想要的只管讓他們來行宮取,等陛下歸來,本宮立時再派儀仗相接,無需憂慮。」
玉霙施一施身,含笑告辭了這位明德惟馨的正宮娘娘,上了厭翟車。
皇后站在御階上對她揮手送別。
玉霙也掀開帳帷也對她揮手。
這是曹皇后最後一次見到這位風姿絕世的女子。
很多年後,寂寂深宮,曹皇后獨衾在霓凰殿漫長的夜裡,彼時六宮妃御盡皆黯然,皇帝的夜晚只屬於那個笑起來嘴角含著靦腆的絕色女子。
偶然的時候,她會憶起另一張傾世的容顏來,那個女子,已在不知名的荒冢消為了白骨,這世上再也找不出那般驚魂攝魄的美麗。不明白,與她分別那一日,為何會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