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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清哭道:「兒啊,師姑自小對你嚴厲,總是罰你訓你,想叫你把我這一身的本事都學精益,你恨師姑嗎?」
聞言溫氏眼中迸出了怨毒,暗暗攥了攥手中的帕子。
少女淚聲噎噎:「只是懼怕過,後來我病了,師姑不眠不休抱著我,照顧我哄餵我吃藥,自己熬出了黑眼圈,我就知道了,師姑心裡很愛惜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我便也很愛師姑。」
妙清哭的欣慰,撫摸著那柔軟的發:「我的茜兒,我的孩兒,那濁世艱難,人心險惡,你若煩惡了便回來,師姑等你,妙真觀永遠是你的家。」
少女欣然點頭,說:「不用很久,我很快會回來。」
溫氏上了馬車,不停地好言催促,兵士們接過了姑子們抬來的箱籠,抬上另一輛馬車,裝不下,又拿來繩子綁縛到兩個車廂後頭。已近申時正刻,卻是容不得再耽擱,不得不走了,兩個嬤嬤推搡著少女上了車,掀開車窗布簾,探出頭,伸手緊拽著妙清的手。
慕容康蹬足跨馬,兵士們也整裝上馬,分兩隊護在車兩旁。
車輪隨著馬蹄轆轆轉動起來,越轉越快,妙清小跑著不肯放手,追了一里多路,跑得氣喘吁吁,少女心疼只好先鬆了手。馬兒跑得歡快,妙清被遠遠甩在了後頭,然後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妙真觀匿沒在油菜花的海洋。
車輛繞過了重重山彎,田壟變成了山林,腳下的路也變成了黃土大道,記得初來時楓葉那樣紅,不過須臾間,已是匆匆十年光陰,既註定了要離散,為何相遇?難道這天底下的合都是為了分而始終嗎?
望著綿延的山脈,淚眼迷朦,那日輝西斜,那雲騰霧靄,那山後的竹林下有冒尖的新筍,那山坡上雨後遍生菌子,那一波泉水清涼微甜,那寒潭美味極了的冷水魚,一切的一切,無限眷戀。
小時候問師傅為什麼泉水是甜的,師傅說,泉水是地下水,許是地下巖層有含甜味的石英岩。這樣的水烹茶煮飯,總是可口香甜。
她對自己說,我要快快回來。
她不知道,她卻最終,都沒有再回來,妙真觀成了一生的期翼和寄託。
到了驛館天已大黑,慕容康安置了馬匹和行禮,溫氏叫了一桌飯菜,娘兒三個坐下來一起吃著,少女心裡悵然只草草吃了幾口粥,味同飲蠟,推說身乏睏倦,起身去了自己的客房,嬤嬤端來熱水沐了浴,穿著雪緞睡衣,披著發,打坐在臥床上,窗扇大開著,一輪半弦月掛在夜空,如鉤似弓。
這個月亮也是妙真觀的月亮,這個鎮子叫蒲柳鎮,從來陪著師姑來趕過一次集會,離妙真觀三十里,她已離家三十里了。
她想起妙霜師姑教過的一厥詩:別夢依依到謝家,小廊回合曲闌斜。多情只為春庭月,猶為離人照落花。
從此刻起,便要日日夜夜思念著家。
師傅和師姑自小將她當作親生孩兒一般看待,嘔心瀝血教養,妙雲照著俗世的女兒教授四書文集,也講解一些道經,妙清教授女紅針黹,妙霜長的小鳥依人,雅好音律和詩詞賦,是以人多愁善感,傷春悲秋,便也跟著唸了一些。
妙清師姑卻總說酸詩蔫詞,讓她少學,免得把心學的柔腸百轉了,為人立地於世,首要身剛志堅,心如磐石不可撼,無畏而無懼,那些詩文詞句除了給人平添惆悵傷感,無甚用處,到要緊時刻屁用處沒有。
妙霜每到這時便惱了,說師姐俗人,妙清反駁,是人皆俗,一樣的臭皮囊,一樣的吃飯喝水,一樣的死了黃土埋,縱是修道者亦食煙火,不能像書上說著那般餐卉飲露。妙霜嘴上屢戰屢敗,只好揮袖進屋。少女每每笑看她們鬥嘴,頗覺有趣,兩個師姑都愛,只好一邊學得一樣,將自己中立。
正思緒著門上突然響起指扣聲,母親推門進來,端著託盤,碗裡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