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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琢身著緋色官服,更顯得眸如寒星,面似冠玉,他身形端直,垂眸朝陸驍施禮:「那朵牡丹能得小侯爺珍賞,是下官的榮幸。」
以他的角度,恰好能看見陸驍垂在身側的手。
原來昨晚在破廟,他在濕潤雨氣中聞到一股很淡的血腥味,本以為是北狄人留下的,現在看來,應該是陸驍肩上有傷才對。
真是能忍。
陸驍隨意客套了一句,相互都不熱絡。
兩人說完,鹹寧帝將手裡的摺子放回御案,「你那腦子總是不記人不記事,難得沒把延齡忘了。」
「想忘也忘不了啊,陛下您是不知道,我剛一回府,管家就追著我問,要不要穿文士服進宮,我沒允,心想文士服寬鬆,袖子又長,幹什麼都不方便,哪有我這御賜的麒麟服穿著舒服?」
陸驍接著道,「來的路上我問過才知道,原來因為謝侍讀穿文士服太好看,現在全洛京的文士服都要賣空了。」
謝琢再次拱手,神情無波,只道:「陸小侯爺謬讚。」
鹹寧帝見陸驍張嘴就來,無奈道:「你啊,油腔滑調!」又擺擺手,「行了行了,你一來就吵得朕耳朵疼,回你府上去吧。」
陸驍利落行禮,走之前還不忘提醒:「陛下,可別忘了我那兩道御膳!」
鹹寧帝揮袖,笑罵:「行了,知道了,朕還能少你那兩道菜?」
陸驍這才心滿意足地走了。
大殿再次安靜下來,只有香爐上輕煙裊裊。
鹹寧帝站到窗邊,見廊下那隻鷂子已經把麻雀咬死了,地面上落了幾滴血和凌亂的羽毛。他忽地開口問:「延齡,你對武寧候印象如何?」
謝琢放下手中墨筆,看向背對他站立的鹹寧帝。
御極已有二十一年,鹹寧帝蓄了髯,即使穿著常服,身上威勢依然極重。
謝琢只看了一眼便垂下視線,回答:「臣聽說,陸小侯爺投壺玩得極好。」
「投壺?」鹹寧帝重複了一遍,片刻後,朗聲笑了起來。
殿裡的內侍們都低著頭,只有立在御案旁的總管高讓隱蔽地打量了一眼謝琢。
這位謝侍讀除了一副極好的相貌、寫得一手好文章外,平日裡不顯山不露水,但總能令聖心大悅。
怪不得跟他同為一甲的狀元榜眼都已經外放,單單他,不僅留在了清貴的翰林院,還升了品級。
十九歲的侍讀,真是前途不可限量啊。
高讓將雙手攏在袖子了,又恢復了平時不言不動的模樣。
聽著鹹寧帝的笑聲,謝琢眼神沉靜,心想——
將一頭未長成的狼的利爪拔去,圈養成家寵,對一個帝王來說,確實沒有什麼比這更令人得意的事了。
謝琢回翰林院時,恰好碰見盛浩元,他停下來拱手行禮。
盛浩元爽朗道:「你我同在翰林,雖說你是侍讀,我是待詔,但真論起來,我只比你高了半品,就不用在意這些虛禮了。」
謝琢搖頭,忍著喉間的癢意道:「禮不可廢,況且盛待詔年長我許多,以後有不少要向您請教。」
「真是說不過你。」沒停在這個問題上,盛浩元邀謝琢同行,閒聊道:「謝侍讀前兩日告了病假,今天剛來應卯,應該不知道,今年又要開始修《實錄》了。」
謝琢腳下一頓,又步履如常:「是當今聖上的《實錄》?」
「沒錯,翰林院本就有修書撰史之責,《實錄》便是記載帝王之言、天下大事。本朝《實錄》不太一樣,從太祖皇帝起,都是皇上在位時就開始編纂。」
謝琢輕輕咳了一聲,恭維道:「參與編纂的人中,肯定有盛待詔一席。」
盛浩元連忙說謝琢過譽了,又道:「這次是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