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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塵原本又拿起子母扣,想要繼續修好這盞燈,聽了這話之後身形一頓。窗外有風吹進來,拂走了桌上一些木屑,他靜默片刻後只是答道:&ldo;我得替他守住這裡。&rdo;
他看著這盞被摔壞的走馬燈,一時間忘了該將手上的子母扣放在何處,最後只能攥在手心。
妙慈的問題又激起了他心底的無力感。
就如同這盞燈,他修了好幾日也無法徹底修好,有兩次明明什麼都裝上了,可是點亮蠟燭之後偏偏轉不起來。而他明知季別雲在萬裡之外身陷危險,卻無法飛奔至對方身邊,將人平安帶回來。
他必須在宸京守著,直到季別雲凱旋之前都得保證宸京風平浪靜。
&ldo;守什麼啊?季宅嗎?&rdo;妙慈疑惑道。
&ldo;也許……我之前真的錯了。&rdo;觀塵沒頭沒尾道,&ldo;他從不需要我鋪路,只是需要我堅定不移地陪著他,無論近在咫尺還是天各一方。&rdo;
他這幾日想了許多,自己對季別雲的信任是否太過淺薄?分離的那四五年他完全找不到關於季別雲的訊息,只能在心裡將小時候的柳雲景拿出來反覆回憶,因此即使他們重逢了,他也總是忍不住想季別雲還是個天真爛漫的小少爺。那個會從牆上摔下來,會因為父母的責怪而難過一整天的小孩。
而季別雲如今越是要強,他越覺得是自己沒能保護好當初的柳雲景。
季別雲無條件相信他,他卻給不出完整的信任。
或許是他患得患失了,陷入了新的執著。
不該如此的。刀槍無眼也好,沙場危險也罷,季別雲想做什麼他陪著便是了。若能求得兩全,則是他今生之幸,倘若出了事……少年也活得無憾,那他便跟著無憾。
&ldo;師兄,&rdo;妙慈不安地看向他,&ldo;你在說什麼啊?&rdo;
觀塵搖了搖頭,&ldo;今日天色也不早了,我隨你一同回去吧。&rdo;
萬良傲那狗賊貪心不足蛇吞象。
季別雲本以為自己搗毀襄軍大營後,萬良傲會立刻撤退至穹水以北,誰料此人行事大膽至極,賭得比他還大。即使無糧草供應,也賴在穹水以南第一城不走,企圖以百姓為要挾讓他們退兵。
這座城易守難攻,寧遠軍用盡辦法都沒能攻下來。
而萬良傲鐵了心般要跟他們耗下去,城內物資豐富,至少還夠叛軍支撐一個月。
在那日火燒叛軍大營之後,季別雲一回到自己軍營便被軍醫勒令靜養。他急著乘勝追擊將那兩座城打下來,不顧阻攔跑出營帳,最後卻被卓安平那小子和石睿聯手拖了回去。
這熊孩子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混進出征隊伍,又在他沒看見的地方馳騁沙場,活了下來。如今已經脫胎換骨,沉穩到主動攬下看管他和戴豐茂養病的任務。
他第一反應是終於對卓都尉有交代了,但轉念一想,自己還得先把人活著帶回去。
那夜的屠殺經歷到底讓他精神受挫了。他不太喜歡這種無休止殺人的感覺,卻不得不以戰止戰,因此過了幾日精神還是有些頹靡。
腦海里幾股思緒在打架,一會兒想著怎麼活下來,怎麼讓戴豐茂和卓安平也活下來,一會兒又忍不住回憶那夜的血腥與烈焰。唯一不敢細想的,是遠在宸京的那個人。
因此他養傷的這幾日過得無比煎熬。
在這段時間,石睿和唐攀已經率軍連續進攻多次,都沒能奏效。而僵持的第十五日,萬良傲耐心似乎耗盡,在城牆之上屠殺了十多位城中百姓,他們只能在城外眼睜睜看著。
而這種威脅式的屠殺恐怕只是一個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