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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張仃自己的話說,他是&ldo;給國家辦紅白喜事&rdo;的人‐‐他曾與梁思成設計國徽、改造勤政殿、懷仁堂;在天安門城樓掛一排大宮燈,就是張仃的點子;開國大典上的一個個方隊,隊伍怎麼排列、舉什麼牌子及標語牌內容也由張仃他們設計。用張仃夫人、詩人灰娃的話形容,張仃是在&ldo;包裝新中國&rdo;。其實,張仃包裝的何止新中國。當年在延安的土窯洞裡,他用土布、牛毛毯子、麻袋片、舊木頭,設計了非常現代的作傢俱樂部,有徽標,有酒吧檯,還有壁燈‐‐那是用篩面的籮,切了一半,釘在牆上,罩住煤油燈,裝飾感與實用效果俱佳。他佈置的延安大生產展覽,那些南瓜、土豆、以及自紡粗布、粗毛,經張仃的藝術之手一擺弄,讓來延安訪問的美軍觀察組和中外記者團驚嘆,邊區竟然有如此精美別致的設計。當時詩人艾青就曾感嘆:張仃到哪裡,摩登到哪裡。‐‐這麼神奇的人竟在年初去世了!
滿世界摩登的人大概都要去逛逛世博會吧。冷不丁想起&ldo;痞女&rdo;名媛洪晃的大膽斷言:這時代每個中國男人身邊都有一個包法利夫人!拋開道德評判,這法國女子象徵了什麼?生活在別處?!那麼,去逛世博會吧。
舒蕪的是是非非
舒蕪走了。鋪著黃花的靈床上,他面色蒼白,頭髮花白,頭略微左傾,睡著了似的安然。
告別儀式很簡單,親友、同事、媒體各方面來了百十人。大家三鞠躬,繞遺體一圈,禮畢。
&ldo;胡風分子&rdo;一個沒來。
這是在意料中的。經過新中國最大一樁文人冤獄的摧折,罹難者死的死,老的老,何況還有不原諒、不釋然者在。
晚年聶紺弩灑脫,能與舒蕪談談古典文學;牛漢看得深遠,不主張單單揪住一個舒蕪而放過了那個高壓時代;更多的&ldo;胡風分子&rdo;則是不聯絡、不接觸、不原諒,文中、信中或言談中提到舒蕪,都與胡風一樣,以&ldo;無恥&rdo;、&ldo;無止&rdo;代替其姓名。記得幾年前,賈植芳的弟子、某教授寫了一篇很長的文章,又推理又考據,只為證明賈植芳根本不願見舒蕪。好像舒蕪還有反駁的文章。其實,見又如何?原諒又如何?在舒蕪這一邊,都是免不了的尷尬。哪有賈植芳活得舒坦?弟子簇擁,世人尊重。2007年去復旦拜見賈先生,一個清癯的小老頭兒,笑嘻嘻的,很陽光。據說,他曾對復旦校園中巍峨的毛主席在招手的塑像調侃,說毛主席背在身後的那隻手拿著帽子,隨時會給誰扣上的。那天,他頗為得意地說:上海是&ldo;冒險家的樂園&rdo;!坐過國民黨的牢,也坐過共產黨的牢,這人生夠冒險了。坎坷屈辱一笑而過,像玩了一回過山車的孩子,只為驚險刺激的經歷而興奮、自豪。這態度著實令我詫異又欽佩、感動,心想,這就叫笑到了最後啊。
晚年舒蕪一直處於尷尬的景況中。一方面才華橫溢,不斷著書立說,惹人喝彩;一方面應付著來自外界或內心的關於&ldo;胡風案&rdo;的歷史詰問。在《回歸五四》一書的後記中,他寫下這樣一段話‐‐
……所謂&ldo;胡風集團&rdo;,包括我自己在內,忽然成了&ldo;反革命集團&rdo;,我思想上無法接受,然而,不敢懷疑。懷疑心情剛有一點曲折流露的《說&ldo;難免&rdo;》,立刻就被高明所洞察,抓出來給以打擊,這就嚴厲地警告了我:對這個定案不容許有一點懷疑。由我的《關於胡風的宗派主義》,一改再改三改而成了《關於胡風反革命集團的一些材料》,雖非我始料所及,但是它導致了那樣一大段冤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