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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敢直視楊修眼睛的,多半也都能輕易搞死偃一這個膽敢肖想當朝天子的小小暗衛。
偃一拍開酒封,沉默著灌了一大口嚥下去,冰涼的液體自喉管下在胸膛處崩裂出熊熊烈火。
他憋著一口氣將眼睛裡的情緒盡數斂去,半晌,沙啞著嗓音道:「多謝。」
陸焚擺擺手,手指晃蕩著酒罈子,另一隻手支撐著下巴望著遠處的月亮不知在想什麼,怔怔出神。
偃一併不是個多話的人,陸焚不說話,他也不再出聲,只是一口一口地灌著濃烈的燒刀子,旁邊的花生米和醬牛肉一點沒碰。
陸焚的酒量很好,冬日裡大漠苦寒,用烈酒暖身是每個在那裡活下去的西域人都自幼精通的本事。這點燒刀子沒能斷開他的理智,相反,他借著這股火|辣辣的力量越發清晰地梳理著腦子中無法練成一條線的記憶。
在來到這裡之前,陸焚的記憶還停留在大唐,以為自己成為了某個世界的過客,卻沒想到竟然是闊別已久的相逢。
進入那個院子的時候,陸焚一直盯著柳府裡面隨處可見的梅花點綴看,在他的眼裡,所有的梅花——哪怕是帷幔上綴著的雕刻成梅花樣式的玉石吊墜都散發著淡淡的紅色妖氣。
起初他只覺得是那厲鬼的力量,結果沒想到結界裡竟然有能夠催眠的力量。
陸焚一開始是真的暈了過去,但是暈過去的短短几分鐘裡,他看到了很多腦海深處的、明明陌生卻又熟悉的畫面,那些看似時間跨度漫長的故事印刻進他的心裡只是用了幾個呼吸的時間,等到陸焚再次恢復意識的時候,人已經被謝昱抱在了懷裡。
聽出了那梅妖對謝昱沒有針對的心思,陸焚索性閉著眼靠在謝昱懷裡開始整理記憶,身體還刻意將謝昱傳輸過來的陰氣偷偷壓縮起來藏到魂魄深處存起來。
卻沒想到聽到了那句「你知道他喜歡你,對吧?」,以及……謝昱近乎承認的沉默。
現在想想,陸焚都覺得自己簡直是蠢貨一隻。
明明身體最先表現出對那個人的渴望,腦子裡卻還想著吃。
不僅僅是這一世,就連上一世,發瘋做了那麼多出格的錯事,但歸根結底,那個時候的陸焚就像是被搶了最喜歡玩具的小孩子,只不過強大的武力支援下,陸焚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將那個失去之後讓他覺得煩悶躁動不安的存在搶了回來,關在了自己的巢穴裡。
做著在別人眼裡情根深種的舉措,背地裡卻只是小心翼翼地碰觸心愛的玩具,明明身體對這個人渴望到極致,腦子裡卻仍舊不知道情為何物。
真他孃的是個蠢貨!
陸焚越想越氣,越想臉越黑,忍不住又灌了一口燒刀子下去。
偃一無語,怎麼旁邊這個剛才還得意洋洋情場得意的傢伙這會兒比他還失意頹喪?
「喝完了,回去了。」
陸焚將手裡的空酒罈子晃了晃,步伐穩當地跳下房簷,背對著偃一擺了擺手。
偃一坐在房簷上垂眸目送那個紅黑色的身影隱沒在茫茫夜色裡,抬頭凝視皇城的方向,只覺得嘴裡原本醇厚的酒香被品出了苦澀。
天下太平日,修文偃武時。
當年楊修為他取名時的笑談,被偃一牢牢記在了心裡,刻在了骨肉裡。
陸焚神不知鬼不覺蹲在謝昱床邊的時候,謝昱剛從內堂沐浴完。裡衣的帶子只繫了一半,看見蹲在那一身酒氣直勾勾盯著他的大貓,謝昱額角的青筋一跳。
「回你自己房間去,臭死了。」謝昱走過去扒拉陸焚。
沒扒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