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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延年:「悠著點,別把自己拔禿毛了。」
黃員外胖胖的臉一僵,他揮舞著手趕宋延年,「去去去,我送你這麼多禮物,就沒一句好話嗎?」
宋延年無辜:為你好才有話直說啊。
………
告別眾人,宋延年獨自一人離開小源村,這次行程遠,他捨不得他爹舟車勞頓,便打算同褚閔武搭伴,一起去府城參加府試。
他來到鐘鼓街的褚府,褚閔武一臉憔悴的出來,他臉帶歉意,「延年,我爹病了,病的厲害,我恐怕不能參加這府試了。」
第61章
聽到這話,宋延年愣了片刻,「那你不去了嗎?」
褚閔武搖頭,他的神情低落,濃密的睫毛低垂,在有些發青的眼下投下了一片陰影。
「唔,不去了,我也不知道,看我爹的情況再說吧,但這幾日總歸是脫不開身的。」
十年寒窗苦讀,只為一朝金榜題名時,都是讀書人,誰不想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便是坐擁萬貫家財的褚閔武也不例外。
他有些不甘心,但更多的卻是空落落,心裡就像有一根羽毛,飄飄蕩蕩的往下飄,卻一直不著地。
褚閔武抬眼對上宋延年澄澈的眼眸,那是一雙毫無陰霾的雙眼,褚閔武心裡哂笑,曾經,他也有過這樣的眼睛。
「延年,師兄真羨慕你。」羨慕他有一對那麼好的爹孃,父慈子孝,一家人和樂融融。
不像他,很快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了。
宋延年喚了一聲師兄,待他緩過那陣情緒,這才繼續問道。
「褚伯父這是得了什麼病,怎麼來得這般兇猛。」
褚閔武聲音低了兩分:「我大哥去後,他身子骨一直不大好,精神也不爽利。」
「前些日子倒春寒,他去山上祭奠大哥,吹了一陣冷風,這偏頭疼的毛病又犯了,這次病的比較厲害,躺在床上都動彈不得了。」
他沉默了片刻,良久吐露心聲,「我心裡放心不下他。」
他也知道自己這樣有些不爭氣,但他就是沒法對他爹放任不管。
難怪書裡常說,恨會隨著時間的流淌而慢慢消弭,但愛卻似那久釀的酒,酒香隨著時光流逝,愈加的香醇。
在不經意之間,讓人昏頭昏腦。
褚閔武哂笑,可不就是如此。
看著他爹直挺挺的躺在床上不言不語,他驚覺自己沒有以往想像的那般斷情。
宋延年看著面前的褚師兄,只見他鬍子拉碴,衣襟都是一層褐色的汙漬。
不知道是藥漬還是茶漬倒在了身上,乾透結痂了,都沒空換一身乾淨衣裳,一雙眼睛更是熬得通紅。
「師兄也要保重好自己的身體。」
褚閔武打起精神,故作輕鬆的一笑。
「自然,三年後,我還要再參加這科舉呢。」
宋延年看了褚府一眼:「大夫看過了嗎?他怎麼說?」
褚閔武:「只能先吃幾貼藥,再看看吧。」
人食五穀雜糧,難免三災八難,更何況,生老病死本就是尋常,這是誰也阻止不了的事。
宋延年勸慰了褚閔武幾句,背上書芨和他告別,獨自踏上了去府城的路。
樂亭縣的府城喚作瓊寧,它位於瓊寧州城,宋延年看過童先生書房中的輿圖,知道這瓊寧離安同鎮有百多里的路程。
他思索著,這一路除了官路水路,羊腸小道,還需要穿過一些山林,要是靠自己這雙腿,不免太過勞累。
想到這,他就來到了安同鎮東面的市井,在市集上挑了一匹毛皮水亮的大毛驢。
宋延年摸了摸大毛驢脖頸處棕色的鬃毛,笑眯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