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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楚幾乎站立不住,手卻牢牢的黏在白球上,他完全喪失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連人類本能的呼吸與心跳都漸漸遺失了。
再次瀕臨死亡,青年的意識一分為二,人性的那部分在洶湧的情緒中沉沉浮浮,而另一部分,則居高臨下,無悲無喜的看著這一切。
凝視深淵,就能夠輕易看到一切的真理,荊楚知曉了自己來此的真相,洞察了過往眷屬的野心,真理之門向他展開,只是這一切都毫無意義。
他已經不在需要追尋有限的真理了,而在無限之中,一切又太遙遠了。
果然還是做個人類有趣。
青年微笑,他的身體再次下沉,沉溺痛苦中的青年睜開眼,他艱難的重新呼吸,隨後扶著石臺,慢慢站了起來。
沒有多餘的動作,而深淵聽懂了他的意志,黑暗消散,白球露出了本相。
並不是什麼白球,而是一位孕婦大的過頭的肚子。
純白的蜥蜴躺在石臺上,無數黑色鎖鏈從深淵中延伸出來,將她牢牢鎖住。
儘管她身上壓著一個堪稱畸形的球,但荊楚還是從她身上感到一種幽靜聖潔之美。
這份美麗跨越了種族,在黑暗中獨自沉寂或許就是這樣的境遇,讓這份美麗愈發明顯。
荊楚剛剛窺探到她的命運,但當他回歸人類後,那些真相就被淡忘了,現在荊楚依稀記得,她與深淵中的某個『東西』相連。
某個破碎的,不值一提的,即將融化的存在。
這樣不大禮貌,荊楚心想,隨後他拿出軟軟的小熊,放在了白蜥蜴身邊,就當做道歉了。
希望這位沉浸在痛苦中的女士能夠獲得片刻安寧。
青年想道,隨後他轉身,打算在小屋裡另找地方轉轉,卻看到白蜥蜴艱難的動了動,她在鎖鏈的禁錮下,艱難的,堅決的,推開了那隻小熊。
荊楚動作一頓。
【滾】
【殺人類殺!】
虛空中傳來不倫不類的深淵語,青年被這種蹩腳的口語逗笑了。
原來這隻白蜥蜴還有一些意識。
真奇妙,她被那些深切的痛苦,洪流一般的意志裹挾,居然還保留了自己的意志。
於是荊楚走到她跟前,蜥蜴已經睜開的紅色的眼珠,正死死的盯著在深淵中從容行走的青年。
「你還能交流麼?」荊楚問她。
白蜥蜴如同野獸似的張開嘴,露出一排被磨平了的牙齒。
【人類死】
【你什麼?】
對她的話半蒙半猜,荊楚笑眯眯的說道,「我目前是個人類。」
【殺人類】
白蜥蜴執拗的說道,荊楚猜測她大概沒有留下多少意志。
被嫌棄的小熊正安靜的躺在地上,荊楚將小熊撿起來,隨後把小熊放在石臺邊緣,他問,「不要安寧?」
「感到痛苦,尋求安寧,無論是不是人類,這都是一種本能,你為什麼要抗拒?」
青年隨口問道,但他其實不怎麼指望答案。
能夠在這裡保留意志已經不易,至於其他的,不要太奢求了。
果然白蜥蜴還在糾結之前的問題。
【你什麼是你?】
荊楚聽她這樣說,笑著搖搖頭,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站立在深淵中,青年從容的伸出手,稀薄的深淵開始動盪,原本遍佈整個屋子中深淵開始不斷收縮,兩隻光暈蛾受驚的飛起,在空間中不斷環繞。
白蜥蜴已經多年不曾見光了,光暈蛾的微光對她來說就如同太陽一樣耀眼,可她竟無暇關注太陽。
比起掌控深淵,將無盡的黑暗控制在掌中的人,太陽不足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