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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客院出來回了自己跟皎孃的院子,已是二更,除了外頭守夜的婆子,屋裡已黑了燈,婆子見了禮,小聲道:「今兒下午大娘子一直在聽松院陪著老太君跟親家夫人說話兒,晚膳也是在聽松院用的,天黑才回來,想是累狠了,沐浴過後便睡下了。」
梁驚鴻點點頭:「知道了,這兒不用伺候,你下去歇著吧。」婆子蹲身退了下去。
梁驚鴻方躡手躡腳的進了屋,轉過外間的雕花纏枝隔扇進了寢室,寢室內雖熄了明燭,卻留了一盞小燈,懸在床頭的燈架上,燈光昏暗,卻也能瞧見側臥在紗帳內的美人兒。
梁驚鴻扶著隔扇,目光一瞬不瞬的盯前方紗帳好半晌,下意識吞了下口水,暗道自己沒出息,隔著帳子瞧自己媳婦兒瞧得流口水的男人,想必可著南楚也尋不出第二了。
手在隔扇的纏枝花紋上摩挲了一會兒,心中那股子躁意漸漸褪去,方邁步近前,輕輕攏起帳簾兒,低頭去瞧,想是今兒洗了頭髮,因那散落在寶相花的長枕上的青絲有股子玫瑰花的清香,這是他特意讓人尋了方子來做的,用玫瑰花露混著皂角蛋清做成膏,專用來洗頭髮,看起來皎娘極喜歡,要不然不會每次都使這個。
說起來也是奇怪,她身子雖弱,頭髮卻生的極好,濃密且亮澤,這般蓬鬆著散在枕上,似鋪了一截黝黑的緞子,映的那張小臉愈發瑩潤透白,眉眼嘴巴鼻子便愈發清秀好看,一手搭在身側,另一手卻握成了拳撐在腮邊兒,好看中又多了幾分嬌俏,這麼瞧著像個未出閣的小姑娘,只不過小姑娘不知想什麼了,眉頭微微蹙著,似有什麼愁心事。
愁心事?梁驚鴻略想了想,如今岳父岳母跟討嫌的小舅子都好的不能再好了,壽哥兒自己也差不多當成親生兒子一般對待了,老太君跟帝後也都接納了,還能愁什麼?
想了一會兒實在想不出,索性不想了,瞧著皎娘蹙著的眉頭有些礙眼,便伸手過去想去撫平它,誰知手剛探過去未碰到,皎娘卻醒了,睜開眼看見是他,下意識身子一縮,目光閃過一絲懼意,雖是一閃而過,卻哪裡瞞得過他,梁驚鴻眉頭微皺,他以為這些日子以來,兩人已經親近多了,即便未成夫妻之實,也不至於仍有懼意吧,是自己又說了什麼或做了什麼 ,讓她誤會了嗎。
想到此,梁驚鴻在床邊坐了下來,正兒八經的道:「皎娘我們說說話兒好不好?」
皎娘愣了愣,下意識望了望對面博古架上的漏刻,這個時辰?說話兒?說什麼 ?雖心中疑惑可他提了,自己也不好反駁,便要下地,卻被梁驚鴻攔下了:「不用下地折騰,就這麼說便好。」
皎娘只得坐了起來,梁驚鴻頗體貼的拿了個軟枕放在她身後,讓她靠著方道:「皎娘,我們是夫妻對不對?」
皎娘不明白他說這個做什麼,卻也點了點頭。
梁驚鴻道:「有道是夫妻一體,可見夫妻該是世間至親至近的人對吧?」
皎娘想了想,雖心裡有些不認同,卻仍點了點頭。
梁驚鴻道:「那麼你我既是夫妻,便不該藏著掖著,各有心思才對,這五年來我日日都在想,我們之間之所以有那麼多誤會,究根結底便是有話不說在明處,你藏著我掖著,猜來猜去的,難免猜差了,明明是好事卻成了誤會,所以五年後重新找回你的時候,我便想好了,什麼都要說個清楚明白,皎娘,這五年生無可戀的日子夠了,真的夠了,所以,你有什麼不滿有什麼心事,都明明白白的告訴我好不好。」
他聲音懇切,說起這五年來的時候,語氣中似有彷徨痛苦,彷徨痛苦,這樣的詞兒,皎娘本以為永遠都不可能用在梁驚鴻身上的,他可以是意氣風發,可以心機規矩手段酷烈,也可以不要臉的跟自己甜言蜜語,卻不應該有彷徨跟痛苦,他可是梁六爺,京裡遠近聞名的小霸王,是自己把小霸王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