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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來這熟悉的氣味是從何處來的了‐‐那薰香也好，花茶也罷，分明都是他在瀛臺用慣了的東西！

他又瞧向腰間那柄無人認領的玉扇，以及那串翠玉佛珠，他想起自己前幾日跟靈鏡脫口而出的話：&ldo;瀛臺那幫小畜生從不送我東西&rdo;，他盯著那一水兒滴溜圓的名貴美玉，忽地發了狠勁兒，將那珠子一顆顆扯下來。

一百零八顆玉珠流水般一瀉在地，還未等他反應過來，那珠子便好像有了靈性般跳起來，一顆接一顆纏在他腕子上，他給氣笑了，又想將那珠串解下來扯開，這回珠子們彷彿被粘住了一般，任他生掰硬扯，也取不下來。

謝秋石往床邊一坐，怒道：&ldo;你躲在哪個角落裡頭呢？快給爺爺滾出來！&rdo;

沒有人理他，窗外風聲沙沙響著，手上的玉串幽深的泛著光亮。

&ldo;快出來！&rdo;謝秋石又喊，&ldo;這樣捉弄我，很好玩麼？&rdo;

一聲無奈的嘆息響起，謝秋石睜大了眼睛，然而，眼前卻沒出現那熟悉的身影。

他不信邪，眼睛都瞪酸了，依舊什麼也沒瞪著，倒是一肚子的委屈苦水通通泛了上來，他睫毛一顫，眼睛一眨，淚珠子便從那翠玉般的眼睛裡滾出來。

就在此時，一隻修長的手掌覆住了他的雙眼，指節微曲，拭去了他的眼淚。

他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任由那體溫貼著他的後背，一雙手臂不松不緊地扣住他的肩膀，乾燥的掌心依舊覆蓋著他的眼皮，他就這樣被禁錮著動彈不得，不能視物。

&ldo;裝神弄鬼的。&rdo;他掙了掙便軟了下去，聲音裡還帶了點哽咽，&ldo;為什麼躲著？&rdo;

只聽背後那人輕聲開口：&ldo;你說你不想見我。&rdo;

謝秋石怔怔由他抱著，許久才道：&ldo;珠子是你送的？&rdo;

那人沒有說話。

&ldo;扇子也是你送的？香爐和湯水都是你送的？&rdo;謝秋石追問，&ldo;我記得那天我睡在樹林裡，餘素清說他和弟子在渡口發現了我，也是你做的？&rdo;

那人依舊一言不發，預設了。

謝秋石眨巴兩下眼睛，又開始滴滴答答調金豆子，他覺得丟臉，把眼睛閉得死緊，這水珠卻還是從眼皮子縫裡溜出來。

&ldo;你走都走了，&rdo;謝仙君聲音啞啞的，帶了點怨恨，又有不自覺間藏著些欣喜，&ldo;還來管我作什麼？&rdo;

背後那人沉默良久，才道：&ldo;我放不下你。&rdo;

謝秋石的雙頰一下子燒得通紅，也顧不上哭了，他咬了咬嘴唇，一頓足，踟躕一通，方小聲確認：&ldo;真的是放不下我嗎？&rdo;

那人很輕地&ldo;嗯&rdo;了一聲。

謝秋石囁嚅著問：&ldo;真的，只放不下我？&rdo;

那人又&ldo;嗯&rdo;了聲。

&ldo;你主掌這許多花草石頭，飛禽走獸，仙魔鬼怪，還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妹子，&rdo;謝秋石道，&ldo;若他們都化了形，你也只放不下我麼？&rdo;

那人動作微頓，忽然低低地笑了一下。

謝秋石惱道：&ldo;你笑什麼？&rdo;

&ldo;我主掌這許多花草石頭，飛禽走獸，仙魔鬼怪，所以才能明白……&rdo;那人沒有回答，只啞聲道，&ldo;三界蒼生，輪迴反覆，活而復死，死而復活……再也不會有第二個謝秋石了。&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