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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的針線往炕桌上一摔,冷冷答道:“知道了。”夜露正不知所措時,只聽院中小丫頭在問安:“三太太好。”鄒氏雖是在林府客居,但林母素來不當她外人,因而闔府上下都稱她“三太太”,又因著她這幾日掌家;家下人等更是添了三分尊重。
賈敏也聽見了外頭動靜;心裡疑惑鄒氏來做什麼;衝著夜露點了點頭:“你出去迎迎。”鄒氏素來八面玲瓏、未語先笑,一進屋,就親熱地拉住站起來迎她的賈敏的雙手,親熱道:“嫂子這幾日可好?我聽太醫說了,咳嗽減了,人也健壯些了,可把我喜得不知怎麼才好。只是這幾日,叔祖母委託我管著家事,實在脫不開身,因而沒來給嫂子問安,嫂子勿怪。”賈敏淡笑:“你這幾日送來的藥材,我用著比前些時候好,可叫你費心了。”
鄒氏被這殺意騰騰的話弄得出了一身冷汗,訕笑道:“哪裡是我的功勞?幸好府上闊氣,恁什麼人參燕窩都開銷得起,太醫院的院判也請得動,有這樣的福氣,什麼病醫治不好呢。”賈敏微睨了她一眼,這鄒氏果真老道,不著痕跡地抽出被握住的手,淺笑道:“請坐吧,來了我這裡,只有一杯清茶尚能奉客。”
鄒氏小心翼翼地挑了左首第一張紫檀圈椅坐下,心內暗暗叫苦,早知道便不應該攬這個權,弄得如今得了叔情失了嫂意,面上還得賠笑:“嫂子這裡什麼東西不好,我早就想著嫂子這裡的茶了,聽說還是進上的,宮裡的娘娘公主,也差不離只喝這樣的茶。我俗人一個,倒怕糟蹋了嫂子的好茶。”
賈敏莞爾一笑:“你這話倒有趣。”伸手去端那桌上的青花纏枝蓮花小蓋鍾。鄒氏一時看住了,玉白的蔥管映著青花的瓷器,有一種冷清的美感,再看她烏雲堆髻,上頭只插著幾根羊脂玉簪,淡然出塵。鄒氏也喝了口茶,上貢的廬山雲霧,還有什麼不足?屋內一片寂靜,唯有初冬薄薄的日光透過竹青色的窗紗照進屋內。
鄒氏忙收斂心神,到底將請託說了出來,賈敏臉上的神色越發淡然了,口上卻應了好。鄒氏心內一陣大喜,說了多少感激、勞煩的話,賈敏還是淡笑:“到底是我們府上的一樁大事。”鄒氏擰了擰眉頭,到底是養病久了,性子越發的清高孤僻,隨口講來的話也這般刺耳,她也有幾分性子,雖說是客居,但也不曾用了府上的一草一紙,何必這樣含沙射影?好在都是面上要和氣的人,到底敷衍了幾句,鄒氏才起身告辭。
聽她去得遠了,賈敏才伏在桌上放聲咳嗽,這是老症候了,秋冬之際,總要犯的,只是今年格外厲害。賈敏咳得雙肩不斷地顫動,屋內的丫鬟忙作一團,拿藥丸的拿藥丸,倒水的倒水,撫背的撫背,十二分的盡力。可惜病痛不能替得,賈敏險些把五臟六腑都咳了出來,才慢慢平息了。
待吃了藥,才緩了過來,夜露抱怨道:“太醫院的這些太醫也太不中用了些,怎麼吃了這些藥,還是不見好些?”賈敏知道她的忠心,斜靠在蔥黃大靠枕上,朝她擺擺手,夜露知其倦了,還是將嘴內的話嚥了進去,指使丫頭們撤了炕桌,取來錦被,一面解了她的髮髻,摘下首飾,又蹲□去解她的繡鞋,服侍著賈敏舒舒服服地躺下。賈敏翻了一會身子,只是睡不著。
夜露瞧見了,忙問:“可是炭火不夠熱?還是口渴了?”賈敏支起身子,半倚在榻上,心煩道:“雖然身子乏得很,卻睡不著,你來與我錘錘腿。”夜露忙跪在腳踏上給她輕輕地捶腿,口上卻不停:“不然我給太太講講閒話,一會子,睏意也許就上來了。”
賈敏無聊道:“咱們府上還有什麼新聞不成?”夜露抿嘴笑道:“主子們的事咱們不知道,底下人也不敢私議的。偶爾有一兩句新鮮話,也怕汙了太太的耳朵。”賈敏點了點夜露的額頭:“我知道你們乖覺,扯了這麼一大通閒篇,是為著什麼?”夜露佯作委屈道:“再不敢瞞著主子,是為著一位被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