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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加林覺得她的玩笑很無聊，繼續吃她的點心。

她們在那兒坐到九點鐘，其間有六七位女士過來稱讚她們的旗袍，並詢問她的衣服是哪兒做的，然後杜加林照例非常快速地拿出了名片，把同周先生說的話做了簡單的改編後又重複了幾遍。

宴會還沒散，杜加林就和五姨娘提前出去了。她回去太晚了，傅與喬沒準會懷疑她。

汽車開到傅公館的時候，已經是九點半了，杜加林和五姨娘簡單告了別之後回到了住處。

她回去的時候，客廳的燈是開著的，就在她準備悄悄關燈上樓的時候，一個聲音叫住了她，&ldo;阿妮你去哪兒了？&rdo;

&ldo;小翠沒和你說麼？我去陪五姨娘去參加一個宴會。念之，時間不早了，你回房去休息吧。&rdo;杜加林準備繼續上樓。

&ldo;參加陸家的宴會麼？&rdo;

&ldo;哦，那家好像姓陸。&rdo;杜加林揣著明白裝糊塗。

&ldo;阿妮，我不會限制你的自由，但我希望你能對我誠實些。&rdo;

&ldo;好吧，我去參加的是陸小姐的生日party。&rdo;杜加林只好從樓梯口又繞回到了沙發上，她看到茶几上放著一個咖啡壺，便討好地說，&ldo;念之，晚上如果沒工作的話，就不要喝咖啡了，不利於睡眠。&rdo;

&ldo;念之，我很感激你肯在客廳等我回來，下回我參加聚會一定不回來得這麼晚。&rdo;見傅少爺還沉默，她一邊絞著手指頭，一邊試圖避重就輕。

傅與喬從桌子上的香菸盒裡取出一支煙，杜加林馬上從火柴盒裡拿出一根火柴在盒上摩擦，火柴點燃的那一刻發出刺啦的一聲響，發出藍色的螢光，然後她湊過去去給他點燃香菸。

自從她在影戲場裡聞見煙味犯咳嗽之後，他還是第一次在她面前抽菸。她自然是很能理解他的心情的。他對陸小姐十分不喜，這份不喜並未隨著陸小姐放棄他而改變。從他的立場看，他自然不希望自己的親眷與姓陸的扯上關係。如果他倆是正常的夫妻關係，她自然願意與他同進退，但他們明顯不是，她並沒有厭惡陸小姐的立場。

可誰叫她拿了他的錢呢？吃人嘴短，拿人手軟。她繼續為自己辯解道，&ldo;念之，我歸根結底還是為了你。密斯陸邀請我去，如果我不去的話，顯著咱們怕了她。咱們有什麼可怕她的？&rdo;

&ldo;這麼看來，你還是為我犧牲了。&rdo;

&ldo;那都是我情願的，我願意為你做這些事兒。你知道我穿這高跟鞋腳有多疼麼？腳都磨破皮了。可我為了你，我也不能穿平底鞋，我不能低她一頭不是。&rdo;

&ldo;阿妮真是為我付出良多啊。&rdo;傅與喬這話像是咬著後槽牙說的。

&ldo;誰叫我樂意呢？&rdo;杜加林看著他諂媚地笑，露出兩顆兔牙。

&ldo;你這衣服？&rdo;

&ldo;新做的，我自己穿什麼倒無所謂，我不能丟你的臉。&rdo;

&ldo;你下次別這麼穿了？&rdo;

&ldo;不好看？&rdo;

傅與喬沉默了一會兒，從沙發上坐了起來。看他要走，杜加林也準備站起來。孰料她還沒起身，傅少爺便回頭對她說了倆字，&ldo;坐著！&rdo;

杜加林想，我可夠伏低做小了，您少爺還沒完沒了了。我這是承著你的情，願意哄著你，我可不是怕你。

不一會兒，傅與喬來到她身邊，手裡拿著碘酒棉簽，和一雙看不出男式還是女式的拖鞋。

&ldo;你倒是脫啊！&rdo;